花厅中,朱允熥坐在上首,秦王夫妇在下首作陪。
真如王氏所言,不是什么盛宴。只是几个下酒小菜,清淡爽口,一碗面芬芳扑鼻。
朱允熥尝了一口,面鱼儿入口即化,汤汁鲜美,赞道,“二婶,好手艺!赶明儿回京,这面你要给皇爷爷做一次,他老人家保准爱吃!”
王氏笑道,“说来惭愧,臣妾这个做儿媳妇的,还没给伺候过皇爷呢!殿下回京后,请殿下讨个恩典,让臣妾能进京,侍奉皇爷几天,尽尽孝道!”
“二婶出身蒙古贵胄,当年选给二叔,很多朝臣还上书反对,还是皇祖母慧眼识珠,亲自发话。现在看来,她老人家还真是没选错人,二婶当得一个贤字!”
听了朱允熥的话,王氏肃然道,“高皇后对臣妾,恩深意重,对王家更是天恩浩荡!”说着,微微一笑,“臣妾王家,祖上虽然出身蒙古乃蛮部。可入主中原之前,就已经熟读汉家经义,以汉学为荣。”
“传承百年之后,更是诗书传家,代代以科举为荣,谨遵圣人教诲。我王家世代和汉人士大夫之家通婚,若较真说,臣妾骨子里,汉人的血还多些。”
“天下是一家,沐于天恩下。即便是我兄长当年,也不愿别人叫他的蒙古名字,更喜欢自己的汉名!”
“大明之志,四海一家,华夷一统。二婶的话,比一些大臣说的还好!”朱允熥笑道。
其实他心里实在想,当年老爷子和祖母,给二叔定下这么一个妻子。大概也是在心理上,绝了二叔继承皇位仅有的一丝可能。
或许,也正是如此,二叔才会如此看不上王氏吧!
朱允熥又喝了一口,看看朱樉,“二叔,怎么不吃?”
朱樉面无表情,“臣,哪有心思吃!”
“王爷说什么浑话!”王氏皱眉道,“非要一而再的跟殿下顶牛不成?”
朱允熥一笑,“孤看你不是没心思吃,而是不顺口吧!”说着,又喝了口面汤,正色道,“孤听说,你王府中,光是厨子就有三四百人,每日山珍海味,变着花样的吃!”
“皇爷爷不止一次的和咱们朱家子孙说过,家兴于勤,毁于奢。你竟然,一点没往心里去!”
朱樉低头,默不作声,很是倔强。
朱允熥话锋一转,“其实,你吃点就吃点,在孤看来也不算什么大错。可是,你府里养了那么多厨子,饮食材料又来自天南海北,在孤看来,有些凶险!”
朱樉顿时不解,王氏也是满眼惊疑。
朱允熥叹息一声,擦擦嘴,缓缓说道,“其实,杀人,又是杀你心爱之人这种事,孤不必亲自来,一张旨意就可。可是孤顶着被二叔埋怨,还是来了,你们可知为何?”
朱樉夫妇越发迷惑,眼神却庄重许多。
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孤,之前做了一个梦,父亲托梦!”
看在这位二婶的份上,朱允熥还是不愿,直接让秦王心生不满,随口扯谎道,“父亲在梦里对孤说,你二叔,会死在洪武二十八年!”
“啊!?”王氏一声惊呼。
朱樉也双目圆睁,急问道,“大哥?二十八年?”
朱允熥点点头,“确是父亲托梦给孤。”说着,看了朱樉一眼,“他和孤说,你是被人毒死的!”
“大哥还说什么了?”朱樉急道,涉及到他的生死,他必要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