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雪鸿是一直知道自己不如华易的,然而他轻描淡写地就将成雪鸿的自尊悉数抛在了明面上。成雪鸿慌张地看向华易,华易却说:“不必信他,不管多久,你都是君我只是臣。”
……
宋檀无心睡眠之际,就坐到了南窗下,打开了窗子,他侧目静默地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其实单调的雪景让他有些发狂,他心神无法安宁。宋檀忽听一阵脚步声,他转头望去。
李剑笙从黑暗中走出,他如他们初见时一般背着一把剑,身上有簌簌落雪,他却却浑然不觉,他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下砰砰直跳,近乎于屏住了呼吸靠近一只蝴蝶的感觉,他走向了宋檀。
宋檀站起来,他对他对峙着,似乎想要看透李剑笙在想什么。
李剑笙难过地想,宋檀现在看他,是充满戒备的、不信任的,不似从前是一潭春水,波光漾漾。
他听到宋檀冷冷地说道:“你能出入华府是因为外边守着的人认识你和华易交好,但你却是纪青弦教出来的,所以你是来带我走的,要拿我来威胁华易么?”
宋檀果然是宋檀,他仍旧是那样的聪慧过人,一下子便猜出了他的想法。李剑笙似乎是很难为情地说道:“我也不想,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那你认同纪青弦么?他要的可是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李剑笙你愿意看到这些么?”
李剑笙几乎是要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生性善良,这些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可纪先生说,我们这是在重建家园,我们要我们的国家平反……”
宋檀一听,他抓住了李剑笙话里的信息,他不可以放弃这次的机会。
宋凑近了李剑笙,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声音是云絮般的温柔,“同我说说,就会好受些。”此刻,他也成了卑鄙之人,他在利用李剑笙对他的情愫,来套着他的话。
或许是宋檀的话语太有温柔的魔力,或许是李剑笙的良知作祟,如落叶归入泥土,他在风雪中战栗的双手也重新升腾了出了丝丝暖意。
……
华易已经不愿听纪青弦多说一句,他不耐道:“纪先生,你从边外带了那群人倒是可以把他们放出来了,藏着掖着没有全部都给成雪岸,倒是也给我们看看啊。”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纪青弦将食指和拇指圈成了一个环,他放在唇间,不慌不忙地吹了一道清亮的口哨。
霎时,群鸟惊飞,他们与纪青弦有着特殊的感应,他们从云间窜出伏下,大多数都是利爪锋利的猛禽,他们剧烈地扑翅着,用着尖锐的喙啄着宫殿外的人群,他们抓破了他们的衣裳,啄伤了他们的手臂和脸颊。
耳边尽是鸟儿凄厉的叫声,纪青弦对着华易扬眉,他得意地说:“别忘了你是我教大的,我也什么都知道。”
不待华易有所反应,纪青弦又吹了一段口哨,这次是三长两短,很有规律的再给人打暗号。
果不其然,衣袍带动的风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黑影晃动,华易捕捉到他们行动的诡计,他们如同那些鸟儿一般都是从天而降,他和成雪鸿就被一群身着奇异服侍的人团团围住。
成雪鸿脸色惨白,他躲在华易的身后,瑟瑟道:“表哥……”
纪青弦意味深长地看了成雪鸿一眼,眼中轻蔑嘲讽分外明显,他侧目向华易说道:“这么个怂货也值得你帮?华易,这江山本就是你父亲打下的,不如你杀了他,你来做皇帝如何?”
华易没有作声。
成雪鸿怕急了华易这副态度,似乎他真的在权衡利弊,而现在的形式明眼人一看便知应该做什么。他慌不择言地就说着些从前的情谊想要以此来打动华易,那些极其微小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楚,“表哥,我十岁时你想要我的笔筒,我给了你,你还是将我推下了水……”
“闭嘴!”华易回头喝了他一声。
他眼神却似巍峨高山,坚定地难以撼动其分毫,华易对纪青弦说道:“华氏一门,不过父子二人,磊落忠义,举世无畏,天地可鉴。”
纪青弦静静地听他说完,他露出微笑,这微笑发自内心、绝无伪饰赞赏和怀念之色,他淡淡地说道:“你爹若是在世,见你如此他倒是会很欣慰。可是他不在了,这些也由不得你了。”
他话锋一转,高声道:“剑笙,带你华哥心尖上的人出来吧。”
李剑笙垂着眼,他挟持着宋檀缓缓地走出,一柄银白色的剑横在宋檀雪白的脖颈前。
宋檀倒是不见惊慌之色,他没有立刻地看向华易,而是环伺着四周,在心中盘算着生机。
而华易双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他!”
“你杀了成雪鸿做皇帝,我便放了他如何。”纪青弦引诱、鼓舞着华易,他拔下了身边人佩戴着的刀,银光一闪,他抛到了华易脚边,“他们姓成的可是欠着你们呢。我做着一切可都是为了报恩于你父亲呢。”
这条件多诱人,至高无上的权力,爱人安好无恙,还能与他一起坐拥万里江山……
华易对权力本无什么欲望,但是纪青弦却以宋檀威胁着他,他真的有了动摇。
宋檀猜到了他的所想,他忽然大喊道:“别听他胡说,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你的父亲,他是为了他的国家复国!一个史书根本没有记载的边陲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