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雨洁很难想像,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工夫保养这头金发!
这个看似大剌剌的大男孩,其实也很在意他的白头发吧?这才会刻意染成近似的金色,加上他长得高,难得看到他的头顶,所以才不容易让人发现吧。
他分享他白头发的秘密,还让她摸摸头;而她,不也让他知道她写小说的秘密?他们的距离似乎愈来愈近,就像那天他压住她,紧紧相贴……
“嘿,郑雨洁,你在笑什么?”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又没笑!起来,别坐在西瓜上面了,待会儿把西瓜坐臭了。”
张奇廷跳了起来,笑说:“坐成臭西瓜没关系,别坐到一屁股债就行了。”
“好了,我要回家吃饭了。”她朝他一笑,挥手道别。
“拜拜喽,谢谢你送来的西瓜。”
“吃不完分室友一起吃,千万别说是我送的。”她特地再强调一遍。
“为什么?”他盯著她问道。
为什么?郑雨洁心脏咚地一跳!只因为……她不想让人家知道,她好像有点喜欢张奇廷了。
那么──他猜得到吗?
见鬼了!她才不相信粗枝大叶的大黑熊能猜出什么,大概抱了西瓜回去,吃饱了撑在床上,拍拍肚子,打个嗝,过两天就忘记她的心意了吧。
唉!为什么她总是害单相思呢?
“再见啦,脚好了就回来上课。”她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我等你,不见不散。”
她回头,迎上的是他那张热烈期待的大笑脸。
忽然之间,她心跳一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四章
他睁开眼,山影灰暗,天上一抹彩霞透出红光,天快黑了。
他不明白,刚刚不是才在收拾鱼线,和爸爸谈论明天到高中新生训练的事情吗?怎么现在会躺在一堆混乱的枝叶里头,全身痛得好像快裂开了?
“痛!脚好痛!”他痛得无法起身,费力地扭动脖子,“爸爸……”
“阿廷!阿廷!你不要紧吧?”父亲爬了过来,撑起身子坐起来。
“爸爸,我的脚……”
“啊!流血了,骨头跑出来了!”父亲语气惊慌,却立刻镇定下来,脱下衬衫,塞到他的右大腿下面,拉起袖子扎紧,“阿廷,你骨折了,你不要怕,爸爸先帮你止血,你千万不要紧张,不能乱动,不然血会流得更多。”
“知道……”他咬紧牙关,以极大的耐力克制住疼痛。
他相信爸爸是万能的,爸爸一定会救他。
在眯紧的眼缝里,他看到爸爸手臂有血,摇摇晃晃地伸出手,虚弱地问:“爸爸,你受伤了?”
“爸爸是小擦伤,你别担心。”父亲扎好止血带,握住他的手。
“嗯。”爸爸温热有力的手掌令他安心,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平息痛楚,他也不愿爸爸担心他。
父视仰起头,望向上面三十多公尺高的弯曲山路,大声喊道:“上面有没有人啊?喂!救人啊!救……啊──”
父亲的声音突然中断,低下了头,以手抵住额头,不断地搓揉著。
“爸爸……”他也想一起喊救命,可是他实在痛得没力气了。
“阿廷,爸爸不要紧。”父亲又用力握了他一把,“上面听不到我们的叫声,这样吧,爸爸爬上去求救,你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要害怕,等爸爸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