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n在美国呆过多年,家人孩子也都在那里定居,很多习惯都很西化了,本来不会这样打听私人的事情。隽岚猜可能是嫌她最近请假多,今天又是为br他们接风,她不去让他难做了,连忙解释:“去看房子,三头六面都约好了,没办法换时间。”
“看房子?要结婚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点了点头,心里觉得今天johnn是有点怪。
“本来不想那么早跟你说,不过公司最近可能有比较重大的变动,我想还是早有准备比较好。”
她心里嘀咕,不要是裁员吧。
却没想到johnn会这样问:“你结了婚,应该还是会出来做事的吧?”
“那是当然的。”隽岚回答。
“我随便问一句啊,你这一两年里有没有计划要小孩?”
“没有,我们没谈起过这个,我们年纪都不大,我男朋友也还不到三十岁。”
“那太好了。”johnn示意隽岚到旁边小会议室里详谈。
隽岚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结果听到的却是个不错的消息,他们部门要扩大了,除了现在的这些研究员,还要增加十五个人,成立一个专门做资产评估的小组,到时候会加设一个高级经理的位子,直接汇报给他。这多少算是意料之中,这几年经济不好,交头清淡,资产评估和风险控制却热火的很,投行圈子里原本春风得意的风光不再,倒是他们这些做后台的有点旱涝保收的意思。
不用johnn提醒,隽岚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等新人招进来,她就是元老了,不出意外就能高升,每天做的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弱智了。
她还没高兴多久,johnn又说,郁亦铭会留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短则几个月,长则不定。
隽岚一怔,在这里遇到郁亦铭已是意外,还要跟他共事,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的。他乡遇故知本来是好事情,不知为什么,她却有种没来由的抗拒。
离开办公室,她还在想johnn讲的话,她一向不是精明的人,直到上了出租车才开了窍——现在,她跟郁亦铭居然是竞争对手了!那个经理的位子,johnn或许是属意于她的,但br那方面很可能是想让郁亦铭来坐的,这小子远道而来,估计也就是为了这个。
赶到宝云道,她未来的婆婆已经在等她了,未来老公却不见人影。
“嘉予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他没有打电话给你?”未来婆婆一口广东话。
隽岚勉强可以听懂,却不会讲,只摇了摇头。这种状况她已经很习惯了,叶嘉予总是很忙的。她未来婆婆是场面上的人,自从第一次见到隽岚,便与她很亲密。但隽岚不善人际,总是不好意思表现得太亲热,每次都很繁琐的叫“叶嘉予妈妈”,或者“叶妈妈”。而且,她也不太会看人,有时觉得这种亲密是发自肺腑,有时又觉得只是面子上的。
房子看得没头没尾,地产经纪自以为会看山色,一口一个“叶太”叫着,亦步亦趋,一圈看下来,问叶太好不好,叶太却又把问题抛给隽岚,笑道:“嘉予外公关照过,这个是给你们结婚用的房子,我拿不了主意的。”
隽岚好像上课开小差被抓到,愣了半晌,才说还要再考虑一下。经纪忙说没事没事,叶太也敷衍道,回去问问嘉予也好。
从山上下来,隽岚找了个借口,不去赴叶太的饭局,一个人坐地铁回家。那是金钟道上的一间服务公寓,是叶嘉予住的地方,隽兰在上环另有住所,只偶尔去过夜,却莫名的习惯把那里看作是“家”。
这个钟点,叶嘉予自然不在,她也没费神去找他,打电话过去,他一定是没空接的,发短信给他,得到的多半是几个字:不回家吃饭。这不能怪叶嘉予,事先也没跟他约过,她只是心血来潮的想过来,可能就是因为下午看的那套房子,也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不管怎么说,她只能等着,先是花了两个钟头,把抽屉里洗过叠好的衬衫都烫了,天黑下来,一个人去附近的茶餐厅买了外卖回来,边看starovie边慢慢吃掉一半,而后洗澡,在床上看书,吃苹果……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过来时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晦暗的夜色勾出一个人影,在床边坐下来。
“你回来啦?”她明知故问,好像还是睡梦里的声音。
叶嘉予嗯了一声,在她身边躺下,问:“房子看的怎么样?”
她在黑暗里摇摇头,也不管他可能看不到,转身凑到他胸口。隔着薄薄一件棉衫,传来他温热的体温,这是长长的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刻,她以为会有事发生,但他只是伸手抱她,在她背后拍了拍,轻声道:“明天我有晨会,早点睡吧。”
夜沉似水,头顶上传来空调换风的声音,窗外是这个城市不变的背景音,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轻微却也顽固,隆隆的在无数高楼大厦围成的深谷中回荡。叶嘉予好像很快就睡沉了,隽岚的瞌睡却回不来了,她一动不动的躺着,胡思乱想,想下午看的那个房子究竟是哪里不对。
很久才有了答案,那间屋本身很好,宽绰的越层,算作英制,有两千多平方尺,连厨房也看得到风景,却让隽岚觉得与己无关,原因很直白也很简单——叶嘉予不在,她没有办法想象从今往后在这里过日子,对她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坐标系的原点。从他们初初认识开始,五年了,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