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芗接通策划组长的电话,手里一边正噼啪不停的在键盘上敲打,一边向对方保证绝对会按时交稿,一声连着一声,连口气都不喘。
崔组长听着积极的保证叹了口气,合作了这么久时间,这姑娘机灵又会来事,每次拖稿子都能哄的他泄了脾气,偏偏又不讨人嫌,拿她没办法。
这次新剧是清朝背景,为了保证剧本质量,顾芗小到服饰大到时代背景统统仔细琢磨了一番。
亲自跑了不少博物馆,上百的藏品中一串明黄金线焠玉的练子倒是莫名吸引了顾芗,就在隔着玻璃伸手似乎想要触碰那练子的瞬间,眼前瞬间明光闪现,眼帘一沉,便深深坠入了黑暗。
雁北去,暑当头,热气氤氲在素来沉香浓郁储秀宫平添了黏腻之感。顾芗坐在金琉瓦屋檐翘脊遮蔽下的小小阴凉下,不远处几个宫女正聚着小声嬉闹,生怕惊扰屋里那位当今圣宠优渥的贵妃,白白的送了性命。
感受到了其他宫女们刻意的疏远,顾芗现在倒也顾不上打理这些关系,正好落个清净让她捋一捋头绪。自从上次昏倒后再醒来,自己就已经成了储秀宫中一个新进的小宫女。作为一个小编剧,心理素质和接受能力倒是过人,很快便接受现实开始谋划今后的日子。
在这重重红墙的紫禁城,顾芗自知自己言微人轻,现下最重要的就是保命。
只能晃晃被暑气蒸的昏沉的头,起身准备去伺候午憩将醒的慧贵妃。
一入殿门里间,镂空雕花冰鉴正徐徐放着冷气,抑住了酷暑难捱。贵妃喜好一如她的个性一般,一席团花锦簇的云锦长袍,张扬奢华却又不落俗。
顾芗端着盥盆,取了篦梳和百合香油,恭恭敬敬地为慧贵妃篦头。
来到这宫中小半个月,大致摸透了这位慧贵妃的脾性,自知恭敬乖顺才是她宫中保命之道,将自己说风就是雨的脾性改了改,憋屈倒是真的但也总好过送命。
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问安声,慧贵妃的脸上绽开了娇艳的笑,娇滴滴地唤了声“皇上”迎出门行礼。顾芗也跟着跪地行礼,映入眼帘的是明黄绣流云纹靴。
弘历伸手拦起慧贵妃,随意一抬手说了句“都起来吧。”
这声音倒是和顾芗想象中不同,本以为皇帝都应是声色浑厚,眼前这位却是清冽中带着温润,让人心生好感。
弘历抬头看见眼生的顾芗,穿着身素色宫女服,头上两朵蓝色小绒花倒衬的她肤色白皙,灵动可人。这张脸在佳丽万千朵朵明艳的后宫,算不上出众,但是那双眼似乎是有勾人的钩子,透着几分狡黠几分机灵,像极了幼年时皇玛法送给自己的那只翠绿眼珠的小白猫。
“这是你这新来的小宫女?”弘历转身坐在已经铺上象牙席的塌上问身边的慧贵妃。
慧贵妃脸上的表情一暗,转瞬又绽开更明丽的笑,眼波流转,婉声回道:“是呀,小丫头伶俐得很,臣妾将她留在身边很是妥帖。”
顾芗低着头静静立在一边不敢有所举动,心里却已经开始默默盘算了起来。
顾芗来的这段日子,只能从宫人们闲日里的细碎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当今圣上正愁心于淮河水患,久不临后宫,各宫的主子虽各有微词也只能坐园中声声叹气。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就是后宫。今儿皇上还是几个月来头一回进后宫就直奔储秀宫,其余的主子们这怨气彻底炸了锅。
淳嫔纳兰氏有一把雀儿音好嗓子,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加上年岁小初入宫门,性情直爽,可怜可爱。近日她常去给太后说书讨欢心,今日却是神色恹恹,一改从前小黄鹂般叽喳的性子。
太后心中自然清楚为何这般,笑着挥了挥手让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