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那样温柔。
她教会他如何正确地爱人,如何才是正常地待人,也教他在这种地方要如何伪装才能融入。
在弱小时他要和他们一样,也必须和他们一样。
这样他们才会接纳他。
但他却不愿意和别人一起鄙薄自己的母亲,鄙薄那些和母亲一样性别的女人。
他说他长大后会带她走,但她也只是摇摇头,说自己等不到那天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知道了答案。
五月初六,他的母亲跳井而亡。
无人知晓、无人在意,如果不是那人告诉他以后可以不去找他母亲了,他甚至都无从得知这件事情。
母亲也用生命给他上了最后一课。
关于他的弱小、他的无助。
一直以来围绕着他的无力感在那时强烈到最顶峰,那也是他第一次向自己的父亲挥拳。
但他还太小。
就像母亲曾经说过的那样:你不懂,你现在还什么都做不到。
他的确什么都做不到,就连那人吩咐直接封井封掉院落,他也没法抗议,反抗全部都被无情镇压。
想留的从来都留不住,想毁的也没可能去毁掉。
这句话从此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母亲就像那些花一样,这片土地不配拥有她,她却在此腐烂。
他终于意识到残酷的现实。
于是他真的逐渐成为了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展露出那些出色的天赋,让那位老家主都亲自将他带在身边教导。
他也终于可以提,即使只能用那种淡淡的、随意的语气提出:
母亲被封存在废败的井里,说出去,终究不太体面。
五月初六,他的母亲跳井而死。
次年十月,他才得以为她收殓。
海葬的时候,他九岁。
前半生母亲向往事业的成功、想要和自己的那些花一起为人所知,到最后,她只想自由。
所以他放她自由。
从那以后,他更加坚定的认为这整座府邸、乃至于里面的人都不该存在于这世界上。
他厌恶这个地方,厌恶里面的人、厌恶自己。
初中后他便独自在外求学,一年又一年,向沈家、向老家主展示自己的价值与能力,向他们证明除了他没人可以做得比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