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有变,将军,快去救陛下。”
卢飞当即点了一千精兵赶去了皇帝寝宫。他在外设下埋伏——卢将军真是过滤了,朗才根本不值得他特意设个埋伏,因为他施行“弑君计划”并没有部署后援军,包括那些所谓的“民兵”——卢飞跃步飞上房顶,取下一片瓦,看清了内里的情景:皇上正被朗才拿刀威胁着写奏折,卢飞等到他拿起玉玺,瞬间,冲破房顶坠下,一脚将朗才踹飞出去。
赵无坤粗喘几口气,“来人,有刺客!来人!来人!……”喊得嗓子都撕裂了。
“陛下别喊了,人都被容贵妃调走了。门外只有属下的一千禁卫军。”
“抓住她”,赵无坤歇口气说道,“还有他!杀了他。”
“陛下不需要再审一审?”
“无须再审,朕心里都明白。朕现在命令你,杀了他”,他一手怒指着已经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朗才。卢飞只得拔刀出鞘,给他补了几刀,看他死透了才作罢。然后奉命将容贵妃押入了天牢。
卢飞很想提醒陛下,私事还是私人了结的比较好。皇上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这件事,万一闹大了影响不好。但他终归不敢说,否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反倒成了冤大头。
赵无坤欲将尚未盖玉玺的奏折撕得粉碎,但他一个文人终归没有指力,撕了半天发泄了气焰,制作精良的圣旨连形都没有变,遂引了烛火烧成了灰烬。
第二日,昨夜宫变之事震惊了朝堂,也震惊了李啸倾:陛下没死、皇位没空出来,朗才死了、垫脚石没了,打破他完美计划的人是卢飞。
这些一个个的胡刀骑兵,总是跟他命里犯冲,自他入朝以来就是如此。李啸倾气的发狠咬牙。
叁
第34章
漠北,和林。思勤从战场上把赵无垠带回草原深处以后,三天三夜没睡觉,才止住了他的血,补上了他被戳的稀巴烂的五脏六腑,自己多年累积珍藏的药材用了个干净。他撑到阿木古郎退兵回来,思勤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思勤把未退甲胄的阿木古郎从军营里拽到赵无垠的病榻前,逼问他:“你自己看,到底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思勤就是要他看见赵无垠气息奄奄的惨样,他很明白阿木古郎有多残忍,包括对待自己。他喜欢他,很喜欢,面对自己的弱点,狼王向来喜欢掐死在萌芽里。若不是让他见一面,只怕激不起心里那点怜惜,随口一句灭了,眼不见心为净。
若是在其他时候,他眼不见心为净也就罢了,只是而今在这漠北王朝,四周除了沙漠便是草原,连片山头头都找不到,若想取得珍贵草药给魏王续命,必须要有阿木的帮助。和林是蒙古的都城,只要阿木一句话,各国的贡品不出一月便能缴上来。
“说,要死的还是要活的?”思勤又问了一遍,带了点威逼利诱的气势。
“……活的”,阿木嗓音干哑,迟疑半晌。
“好”,思勤松了一口气,“那你去派人给我找几味药,越快越好。”说着,他抄起笔开始写方子,“他可能中毒了,现在体质太虚尚且看不出具体情形,若是真不幸被我料中,那这些药就不能断。”
他将方子塞给阿木,阿木正盯着赵无垠胸前的一摊红出神,赤裸裸的目光时而扫到脸上,苍白而没有血色,像是冰冻的人。他的脸上分明刻着:如果你能一直这么睡着,那就好了。
思勤不由分说打断他的幻想:“你再晚些日子,他不仅能一直这么睡着,他还会腐烂、发臭,被蛆啃食全身。”
他越说越恶心,阿木古郎实在听不下去了,接过药方转身走人。思勤在背后气得不行,用煮好的草药为赵无垠擦拭伤口。自从把这人带回来,他一天都没睡过好觉,连着脾气都急躁了不少。这么下去,只怕眼前的人还没醒,自己就先倒下去了。
半个月过去了,阿木古郎送来了三倍多的草药,大概想让赵无垠泡澡用。思勤却没空可怜他的一番痴心,整个心思都挂在魏王爷那气若游丝的脉搏上,夜晚都不敢多睡。赵无垠病的皮见骨,他也跟着累的皮见骨。
没办法,放眼丈量这漠北,能救得了眼前人的也就只有他了。蒙古人天生对草药不敏感,这么多年他教的徒弟没有一个出徒的,纯属浪费时间,如今也只能做一些磨磨药之类的苦工。
阿木古郎的归来,带回来一些俘虏,也带回了南方的消息,消息像被他带起刮来的一阵风一样刮进漠北——
“你们知道吗,魏王爷战死沙场,大梁正在国丧呢……”
思勤磨药的手顿住,瞬间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朝王爷、四境统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判定死亡呢?也亏得阿木古郎在那么混乱的战场上还能想到这一招。
阿木绝了他南归的后路,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所以他这是想做什么?把他留困在漠北?
“活该!”思勤愤愤道,手中的药杵捣的飞快,“在自己心上人身上戳刀子,疼不死你。”
在思勤的悉心照料之下,赵无垠的脉搏逐渐稳定,他放下了一半的心,闲下功夫便将那几大车草药做成了药丸、药粉之类,以备不时之需。他每天鼓捣瓶瓶罐罐,这草原上没人看得懂他在做什么,不过他向来如此,也没有人多余问一句。思勤的日子过得很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