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夜没招她侍寝,怎么会来?!
方才为了去内务府要马车,她不得不谎称父亲病重回家探病,可皇帝今日上了早朝还见着父亲,若一会儿被他询问,不就轻易穿帮了吗?!
脑子一热本能地想要逃避,直接跌下了马车。
“娘娘?”内务府的太监见她神色有变,立即上前扶住。
皇帝越来越近,“拦住她!”
这一句怒斥将她的焦虑逼到了极致。于心然挣脱了太监的手,后退了几步在周围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巡视转身往寝殿里跑,花园后门离宫门更近!
她慌不择路,甚至没有时间回头看有没有宫人或侍卫追来。袖中的珠宝金银散落下来,也不敢回头去捡。穿过整座芙蓉轩来到宫墙边的小道。
“啊——!”慌乱间又小心被自己的裙摆绊跌倒了。要爬起来却听见了背后的声音,灯笼的光渐渐照亮了道路。
奋不顾身钻进身边的草丛里,将一切的顾虑全部抛诸脑后。一定要出宫带妹妹离开京城,此时只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花丛后面便是宫墙,于心然此刻蜷缩在墙下并不敢动,只求不要被禁军发现蛛丝马迹!
一直等到火光渐远去,她才扶着墙慢慢站起,却不想身子没了支撑往墙边跌去。花丛遮住的墙头竟然是空的?
刚要站起一探究竟,火光又再次亮起来,禁军回来了!顾不得其她,她伸手去摸宫墙,真的是好大一个狗洞。
这,这简直是神仙在帮她。
一头钻入其中往外爬。待再见到光亮时,于心然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出来了,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遇!
坚不可破的牢笼,就这么轻易地破了?
来不及欣喜,远处又传来声音,她立即躲进黑暗,待到分清了方向之后朝着于府走去。
进宫两年,已经全然忘了独自行于街市是什么感觉了,即使未入宫前她也日日困于一隅,鲜少能出府。
此刻不算太晚,天下太平已经许多年未宵禁了,靠近皇城的地方尤其热闹。经过一片人头攒动的灯市,年头刚过依旧一团喜气。她摸了摸袖子里头,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和金银全部落在了皇宫里,只剩。。。。。。只剩头上的发簪和手上的镯子能值些钱。
不少路过之人纷纷对她投以注视,于心然只当方才钻了草丛弄得满脸污垢,躲闪着旁人的眼神,宫里大多数人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现在她真就不习惯这些人的目光。
“姑娘有礼,姑娘是迷路了吗?”迎面而来的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突然搭讪。
姑娘?摸了摸头发发现她的发髻竟然散了开来。
沉默摇了摇头,防备着走开了。
此男子并非特例,一路走过又有好几个陌生男子凑上来搭讪,虽皆彬彬有礼,但她浑身不自在,只能不发一言躲闪着离开。
大概因身上衣裳和头饰皆是稀有华贵之物,与街上的其他女子打扮并不相同。如此实在太扎眼。
正好路过一家当铺。要不。。。。。当了手上这一对金镶龙戏珠镯换了银子,再雇马车?就能暂时解决她现下的大问题。
须臾,当铺老板一手执着一只镯子,皱着眉头看了看她。
很少敢有陌生男子这般打量她,于心然低下头,这对双龙戏珠金镯子为御赐之物,也是她最心爱的物件,若少于一锭金子她就再换一家当铺试试。
“取五锭金子给这位姑娘。”当铺老板收了镯子,吩咐身边的伙计。
五锭金子?!于心然双手扒在当铺的木窗口,很没有出息地睁大了双眸。这对镯子竟然值五锭金子!是金子而非银子。
“姑娘嫌少?”当铺老板看她脸上惊诧的神情问道。
正要开口否认,没想到当铺老板又开口,“那就再加三锭金子,不能再多了。”
她哪里会嫌弃少,点头同意。接过八锭金子之后迅速藏到袖子里,财不可露白,又询问了当铺老板何处可以雇佣马车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当铺。
街上一片灯火通明几乎照亮了头顶夜幕,游人如织、笑语声连绵不绝。说实话她直到此刻都觉得恍若置身梦境,一切都虚幻得不真实,真怕醒来发现是一场梦。
没走几步,街上游人纷纷突然靠到两边,她本要往东,却被人群又挤回当铺门口,一队身着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整齐行过。
“今夜怎么回事,突然这么多巡逻的卫兵?”当铺伙计疑惑。
“听闻宫里丢了价值不菲的珍宝,皇上龙颜大怒,派出所有巡逻守卫搜查。”有游人搭话道。
于心然当即反应过来,这队巡逻士兵找的并非什么贼人,而是她!
待士兵走过,她松了口气立刻钻入旁边的裁缝店,找了件寻常人穿的粗衣麻布买下换上,又摘下头上的金钗首饰,再次混入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