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
“绮妍——”
徐显与李恪都冲上前,拼命地唤着绮妍,却不见她再睁开眼——
御医在外闻声入内,替绮妍把了把脉,说是体力不支昏厥而已。不过照这样的情况看去,绮妍恐怕是时日无多。
“我要带她走。”徐显忍泪道。
“她是我的王妃,即使死,她也要死在我的王府里。”李恪坚决不肯让徐显动绮妍半分。
徐显双拳紧握,骨头“咯咯“作响,眼睛里火光迸出,似要将李恪燃烧成灰烬,好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样。
“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没有听到这是妍儿最后的心愿吗?她至死都不愿留在你这里。为什么?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她家的感觉!妍儿嫁给你以后,她的失望、无奈、痛苦、不幸……我通通都看在眼里,却装作自己看不到。因为你是他的丈夫,我希望你能自己看到,希望你能给他幸福。没想到我大错特错了,你根本不值得妍儿托付终身,我真是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告诉妍儿真相。”
徐显将窝藏在心中隐忍已久的愤怒全部发泄了出来,不管他是不是吴王,是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此刻,没有比实现绮妍的心愿更加重要的。就是死,他也一定要带绮妍回家!
“你敢!”
见徐显抱起绮妍欲走出门,李恪再次拦阻,并语带威胁。无论何时,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从他身边夺走绮妍,绮妍是属于他的,不论是死是活,都是他的!
“让他们走!”
此时一个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
“母妃?”李恪一阵错愕。
杨妃缓缓步入屋内,看着徐显轻声说道:“带她回去吧,绮妍这孩子够苦了。”
“多谢。”徐显向杨妃点头告辞,头也不回地抱着绮妍大步而去,不理会背后李恪是怎样怨愤不甘的目光。
“母妃!”李恪有些气恼杨妃为何帮着徐显,让他把绮妍带走。
“你住口!”杨妃抬高声调,呵斥李恪。
李恪怔怔望着杨妃,感到不可思议,一向宽厚温和的母妃为何瞬间面露凶相,言语之间似对他极为不满。
“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知错?难道真要逼她留一具冰冷的尸身在这,你才满意?”
“母妃,我……”李恪似要解释什么,可是开口,竟然无一字可说。
杨妃舒了口气,“徐显说得不错,在她心里,徐家才是她的家。这偌大的王府,再怎样金碧辉煌,你为她而建的‘瑶池’再怎样奢华,不过是金丝笼罢了。算了,恪儿,你就成全了她最后的心愿吧。”
“不——她是我的,死也要死在这,我这就去找她回来,她是我的。”
“恪儿!”杨妃喝住他,失望地闭上了双眼,“你知不知道,绮妍其实早已恢复了记忆。”
“什么?”李恪转身惊恐地看着杨妃,他不信她的话!绮妍怎么会恢复记忆呢?不是说有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吗?李恪心中尚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她早已恢复了,只是不肯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恪不语,似在等着杨妃的答案。是啊,为什么呢?她如果记起了李君羡,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去?为什么要继续装作失忆,留在王府,做他的王妃?为什么她不告诉他?为什么她不怨他当初撒下的那弥天大谎,骗她嫁给了他?太多的为什么……
“因为你是她的夫君哪!绮妍一直在给你机会,一直努力想跟你好好的生活,她从来没有怨过你对她做的那些事,甚至他怕你知道他恢复了记忆,心里会不痛快,所以她瞒着你,也不让我告诉你。可你呢?你不断猜疑她,甚至居然对她动手。绮妍身上的伤,虽然她不愿说,我也知道,是你弄的。恪儿,你都做了些什么?!”
杨妃捂着胸口,痛心顿足。这个儿子,对他和绮妍的婚事,她曾寄予了厚望。希望他们不要像她那样一辈子都在错误中遗憾,可到底还是令她失望了。
徐显将绮妍带回了茂升山庄。绮妍回到自己曾经的卧房,感到无比温馨,虽然每日依旧是昏迷、服药、呕血……但醒着的时候却多了几分笑意。总爱说自己“不枉此生”、“此生无憾”之类的话。
旁人听了,都忍不住偷偷在旁悲戚,都道是“天妒红颜”。
一日,小桃带了个叫员道信的道士进府。员道信通晓医理,看过绮妍后,竟然道出一个惊天的消息——绮妍每日进服的药物中掺有慢性毒药!难怪每日按时服药都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如今毒药已经渗入骨髓,只有找到下毒之人,知道下的是哪种毒物,方可配制解毒药方。
消息一经传到宫中,太宗震怒,下旨彻查。而原先为绮妍配药调理的御医首当成了怀疑对象。然而,十分蹊跷的是,那御医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
李恪带领侍卫军全城搜捕,东南西北各城门分设重兵把守。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在长安的一处废墟中发现了御医的尸体,死状奇惨,至死都未合上眼。
本是燃起了新的希望,如今因为御医的死,线索全断,众人再度陷入绝望中。
唯有绮妍看穿了生死,未曾喜未曾忧。
员道信只得暂时调药为绮妍压住毒性,来帮她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