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底事情是如何演变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他想,有没有可能,吴林没有错,张令也没有错,是他错了。
是他错以为,他已经算是个人了,可以活得同旁人一样,可以狠狠地拒绝别人不合理的要求,是他挑起了事端,激怒了张令。
老天便借着张令的手,扇了他一巴掌,让他猝不及防。
他想挣扎着走出泥泞,末了老天却告诉他,你自己便是泥泞,不要妄想脱离出去。
同吴林说完话,魏亦明只感觉自己用尽了力气,他觉得有些累,便侧头靠在床板上,斜着双眼睛,颓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吴林看着眼前的魏亦明,没有再解释太多,她看得出来,魏亦明很累,听不进去过多的话语。
他早已身心俱疲。
吴林呼出一口气来,起身到房外忙活一阵,不一会端进来一碗清淡的白粥。
“旁的都先不提,如今养好身子要紧,我昨晚便跟郎中借了她家的小锅,同她夫郎学习了一下,熬出来的粥还算不错,你趁热喝些。”
吴林将粥放至床沿边,开口劝道。
魏亦明看一眼热气腾腾的白粥,又瞧一眼吴林眼底淡淡的青黑,轻声道:“你不必如此。”
不必对我这么好。
吴林却并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轻笑一声道:“你便不用管我该不该如此,我做事,自是有我的道理。”
说着话,她将碗边的汤勺递了过去。
魏亦明垂着头,缓缓接过汤勺,随即抬眼看向吴林:“我自己能喝粥,你去忙你该做的事去。”
吴林眉峰一挑,刚想再说些什么,魏亦明便已经自己端起了碗,证明似的喝了一口,再看向吴林。
“瞧见了吗,我好许多了,你县试在即,不用盯着
我浪费时辰。”
见吴林还是不动,魏亦明放下手里的勺子。
“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这也不行么?”
他的声音轻到只有吴林一个人可以听见,如一只被人死死捏住翅膀奄奄一息的鸟儿微弱的啼鸣,如一阵冰凉的风刮过吴林的耳边。
吴林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随即拿过放在一侧的书卷,留下一句:“记得把粥喝完。”便踏出房门,没再回来。
见吴林终于离开,魏亦明沉默着将手中的碗放回桌边。
衣架上还留有一件素色的外套,同他现下穿在身上的衣服一样,皆是青蓝色,大抵是为他准备的。
桌边还有支木簪,那是魏亦明自己的,大约是他头发松散开来时,吴林帮他拿的。
魏亦明伸手拿过那簪子,为自己简单束了发,随后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缓缓挪动着起身。
他身子一动,身上的伤口便跟着一扯,叫他整个人身体一抽,痛得只能倒吸一口冷气。
按理说,他应该再好好躺上两天,才能自己一人下地。
可他不打算再在这里躺了。
他要离开,离开这个村庄,离开这里。
这里的人们,生活本是很宁静祥和的,是他惹人厌恶,搅合了这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