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刚啼过第三遍,张老汉就起床了,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骑上那辆武汉牌载重自行车,径直来到自家的菜地,准备采摘一些新鲜蔬菜送到集贸市场上去卖。
由于今年风调雨顺,张老汉种植的黄瓜、豆角、辣椒、茄子等都大获丰收,他心里乐开了花。
张老汉将自行车停在菜地旁边的机耕道上,取下菜筐,一头扎进菜地里,他一边采摘着蔬菜,一边哼起楚剧《打葛麻》,心中痛快得就像喝了蜜糖似的。也难怪,菜农们的衣食住行靠的就是这一亩三分地,收成好心里自然就美滋滋的。
东方的天空已泛出鱼肚白,大地一片熹微,远处的高楼、烟囱,近处的水田、菜地、村庄依稀可见。一阵晨风拂面而来,送来缕缕花香和泥土的芬芳,然而,正在专心采摘的张老汉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在清新的空气中,他依稀闻到一股动物尸体后才会有的臭味。他再次用鼻子深深地吸了吸气,不错,空气中的确夹杂着一股臭味。根据风向判断,这股臭味应该是从菜地上风的水塘传来的。
张老汉放下手中的活路,一路追寻到水塘边。此时,天已大亮。张老汉一眼就看到塘边杂草丛中飘浮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不好了,死人啦!”张老汉边喊,边往村子里跑去,刚跑到村口,便碰到迎面而来的村长祝大福。
“快……快,村……村长,”张老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水……水塘里,有……有死人。”
祝大福听了张老汉的话,将信将疑地问:“你不会是眼花吧?”说完,随张老汉一道来到水塘边。在确认水塘里有一具尸体后,祝大福连忙吩咐张老汉回村里打电话报警,自己则留下来保护现场。
不多时,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就赶到了现场。这时,塘埂子上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的村民。民警连忙将围观村民疏散到一旁,然后,用石灰划出一道警戒线。
又过了十几分钟,喻刚也带领侦查员周绍义、刘克等到达现场。
此时,太阳已高高升起,现场沐浴在阳光之中。喻刚观察了一下现场情况。一具男性尸体趴在水面上,头发随着水波微微荡漾,露出水面的背颈部已呈青绿色,显示尸体已经,在太阳的烘烤下散发着恶臭,围观的村民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尸体必须马上打捞上岸进行解剖检验。
喻刚脱下外衣,第一个下到水里,刘克也跟着下水,恶臭几乎使他们窒息,尽管他们都戴上了用药水浸泡过的厚厚的大口罩。
刘克干刑警虽然已有几年,见过的尸体也不少了,但亲手下水打捞这样高度的尸体还是第一次,他只觉得胃内容连同肠子一起拼命往喉咙涌动,“哕哕”地吐个不停。
喻刚则跟刘克大不一样,他干刑警的时间长,什么样的尸体都没少见,因此生理反应并不是十分强烈。
喻刚示意刘克站到一旁,他亲自用白布将尸体兜住后,两人一道将尸体移上岸。
放好尸体后,刘克自顾自地跑到一边继续呕吐去了。趁着周绍义对尸体进行拍照固定的间隙,喻刚跑到水塘另一边简单清洗了一下身子,然后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
尸体上穿一件浅色亚麻t恤衫,下着一条灰色西装短裤。由于尸体已呈“巨人观”,腰带已深深嵌入肉里。喻刚用剪刀剪开死者衣裤,正准备作进一步检查时,又有一个人在他身旁蹲下。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法医老邹。
“你……”喻刚正要说什么,
老邹则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讲话,以免吸入更多臭气。
原来,早上凤云去医院探望老邹时,无意中说起这里发现尸体的事。老邹是刑警大队最拿手的法医,又一直参与青铜鼎失窃案的侦破工作,听说又发现了尸体,他哪里还躺得着。趁着凤云出去帮他打开水的工夫,他偷偷从医院溜了出来,骑自行车赶到了这里。
看着老邹瘦骨嶙峋的手,深陷而发黑的眼睑,喻刚只觉喉头一热,眼眶顿时湿润了。
尸体解剖就地进行。死者身上无明显外伤,颈部也无掐勒痕迹,气管和肺里均有少量泥沙,说明死者系生前入水。老邹熟练地取了一些死者的胃内容,用一只专用玻璃瓶装好,准备带回刑警大队进行化验。
接下来,侦查员们又将现场及周边详细的勘查了一遍。由于围观村民的践踏,脚印等相关痕迹均遭到严重破坏,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在水塘旁边的机耕路上,发现四行汽车轮胎印痕。
据围观的村民介绍,这条机耕路是村里内部道路,很少有汽车过往。如此说来,那几行汽车轮胎痕迹就非常有价值了,很可能与案件相关,死者极有可能是乘坐这辆车来到这里的。
周绍义对轮胎印进行拍照后,又用石膏粉对痕迹进行固定提取。
勘查完现场,喻刚在返回刑警大队的路上,将老邹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责怪他不该从医院偷偷跑出来。老邹则反驳说,刑警的岗位不是在医院,而是在案发现场。喻刚知道老邹的牛脾气,便不再说什么。
当天下午,技术科就将尸体检验报告和汽车轮胎印的鉴定结果送到了喻刚的手上。
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二十六岁左右,胃内容含有大量酒精和高效安眠药成份,食物中有猫肉和蛇肉。死亡时间在21号晚上10点至次日凌晨一点之间。死亡原因:溺水窒息死亡。
汽车轮胎印系日本皇冠牌小汽车所留。
根据现有掌握的资料,喻刚的脑海中形成这样一些画面:21号晚上,死者被人请去吃饭喝酒,并被在酒里或菜里下了高效安眠药,待其昏睡后,用皇冠牌小汽车将其运送到张老汉家菜地附近的水塘边,将其扔到水塘里。死者由于服用安眠药过量,无力挣扎,最终溺水身亡。
从死者年龄、死亡时间等信息来看,应该就是已经失踪了五天的曾刚勇。如果真的是曾刚勇,那么是谁杀了他?目的何在?是杀人灭口,还是转移侦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