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小远揉着酸疼的屁股,挣扎许久才爬了起来,抬头怒视,〃我是捉鬼师,今日就是来捉你走的。〃
〃哼!〃对方显然没有把骆小远放在眼里,只是冷哼一声便转过身,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朝树林深处飘去,丝毫没有奋起一战的打算。
骆小远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听完自己自报家门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尽管他的表情她完全看不清楚,可她还是以女人特有的直觉,强烈地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屑。
〃臭小子,你别跑!〃骆小远自然不允许对方藐视自己,捋起袖子便朝魅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树影重重,大雾迷蒙,偶尔有蝙蝠和乌鸦从树丛间蹿出,直飞过头顶,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进入林子越深处,那诡异的雾气便越大,骆小远不禁有些后悔了。如此贸然追过来,连件防身的灵器都未带,而魅影未捉到,她倒先迷路了,这该死的大雾!
此地暗淡无光,阴森可怖,她就像个瞎子似的胡乱在林子中转悠,有时眼前分明有路,可一旦走到跟前便又消失了,甚至一个不留神便会撞在树干上,不一会儿,鼻子下便淌下两道小溪,疼得她直唤爹娘。
擦了擦鼻血,正疑惑自己是不是又遇上该死的鬼打墙时,突然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惊悚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说这呼救声惊悚一点也不为过,这声音飘忽虚无不说,还似近非近,似远非远,连是男是女都不甚清楚。
骆小远浑身一颤,转着脑袋就想背道而行。《聊斋志异》告诫我们,在荒郊野外出现的美男美女,那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不是把你一口吃掉就是吸干阳气,让你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人渣〃,即便没有当即吃掉,那也不是你运气好,只是想等把你养肥了再吃。所以从小就有这方面觉悟的骆小远自然是越跑越远,丝毫不打算理会那道呼救声。
第二部分 第36节:逢君(1)
第八章逢君
她一边跑一边想:这可不能怪我,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谋出路吧!
这样想着,她已跑出去一大段路,再侧耳听过去,发现呼救声明显小了下去,她放下心,开始暗自赞赏自己的先见之明。可还未将嘴角咧到耳根处,便发现离她一米远的树下有一个男人正伸着腿坐着,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她。
一米啊一米,这样短的距离里,骆小远愣了许久才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大步,〃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还不等男人说话,她定睛一瞧,竟发现此人正是那个每每在她最倒霉的时候出现的家伙——段朗月!
〃怎么又是你?〃她就知道,他一出现,她准没什么好事。
男人抚着胸口,脸色惨白,嘴角还隐隐渗着血迹。他眼中闪过一丝好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倒是你,我呼救半日,却只见你绕着这棵树足足跑了半个时辰,这也不知是第几圈了,你不晕吗?不过,既然你如此有兴致,我便不好出声打扰,只待你跑完了再发现我。〃
什么?她跑了这么久,原来就是在原地打转?
骆小远自动忽略他口中的嘲讽,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挪了过去,俯视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段朗月眉头微皱,一副就快晕过去的模样,摇头道:〃我路过,却被一黑影所伤,现在胸口和脚上都受了伤,你看怎么办?〃
什么叫〃你看怎么办〃?他受伤干她何事?
她撇了撇嘴,学着他刚才的模样双手环在胸前,眼睛斜斜地瞟着他,一副拽样,〃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书生跑这里来做什么?幸好遇见了我,不然随随便便一个女鬼就能跑出来色诱了你,然后再吸干你的阳气吃掉。〃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觉得她如今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甚是好笑,却又不敢笑得太过张狂,只好闷闷地忍着,蹙眉低头,一颤一颤的。结果看在骆小远的眼里便觉得他一副伤势严重,就快挂掉的样子。
〃好啦好啦,我带你回镇上。〃骆小远拍拍完全不够看的胸脯,心不甘情不愿地担任起护草使者。
所以当段朗月如愿地趴在骆小远那小小的背上时,自然笑开了花。他双腿微微盘起,圈在她腰上,两条修长的手臂紧紧地搭在她肩部的两侧,荡在她的胸前,随着骆小远吃力的动作,还能偶尔碰到她那小得可以的柔软,实在是惬意得很!
〃喂喂喂,我说你,别趁机吃豆腐啊!〃骆小远低下头,看着那双碍眼的手正在她的胸前一晃一晃的,随时有可能覆盖住她二十年来未被人染指过的胸部。
他撇撇嘴,将手臂圈起来绕着她的脖子,整个脑袋都垂在她的脖子旁,似乎能闻得见她芬芳恬淡的血气。低下眉,能清楚地看见她颈侧那细细的、淡淡的绒毛,因为他口中呵出的气息而微微颤动,像极了开在悬崖上的花儿,危险而美丽。
骆小远一边走一边抱怨着他如何如何重,却拼命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挪动着,偶尔还停下脚步,颠颠身子,将他往上托住。
段朗月微微一笑,轻挥衣袖,不过一瞬间,大雾便逐渐散开,露出开阔苍茫的山林。黑夜里的树木似是染上一层重墨,浓得欲滴,让人惊叹。微风吹过,若有若无的花香从空气中甜甜地飘散开来;山涧的溪水缓缓淌过,泛出皎洁清澈的波光;河畔的小草随风摇曳,尖尖的叶子上凝聚着一滴一滴的露珠,璀璨美好;月亮逐渐钻出云层,本来无光的山林也没有了那些恐怖之色,反而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静谧而透亮。
咕咕……一阵不合时宜的肚子叫声响起,完全破坏了段朗月苦心经营起来的良好氛围。
〃我饿了……〃骆小远背着偌大的一个男人,闻不到花香,看不见月光,听不到溪水的潺潺声,只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正发出非暴力不合作的警告声。
段朗月抚额,头疼地皱眉。这个女人是不是少根筋,怎么完全没有一丝情调可言?如此良辰如此夜,竟能煞风景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