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挥了挥手中的梅花,笑靥如花,“神女,可莫怪唐霜狠心啊。”随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骆小远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跑,可才跑一步,眉心顿时卷起赤炎般灼烫的感觉,一下一下,宛若锥刺!脚下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一步也走不得了。她死死地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只感觉到额间的冷汗涔涔落下,眉心的疼痛就似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将她逐渐吞没,让她连在地上翻滚的力气也没了。耳边还有人在问:“疼么?”
废话,你来试试!骆小远很想反击,可疼痛已将她的意识磨灭,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就实话实说,还能免去这些不必要的疼痛。”声音还在耳边飘着,若有若无,“如果答应,那就点点头。”
骆小远挣扎着最后一丝气力,点了点头。
眉心的灼痛终于渐渐消止,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子顿时瘫软开来,四脚朝天地仰在地砖上,重重地喘气。
唐霜走了过去,在她旁边蹲下身,微微一笑,“神女,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想说……”骆小远撇过脸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对他说过。”
“你!”
唐霜稚气的小脸一阵纠结,正欲再催动内力,却听到榻上始终垂眸不语的魔尊轻轻开口:“罢了,她说不说如今都不重要了。噬骨心既如此没用,我魔尊却不可坐以待毙,冥界之战势在必行。你下去准备一下,三日后,魔界弟子齐聚玄冥谷下,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她嫣唇如血,字字含恨,宛然一笑,“待攻下后,便是冥界的死期!”
看着她的脸,骆小远有些疑惑,到底是怎样的恨让她从仙变成了魔,又变成了这般让人望上一眼便会心畏的模样。
唐霜领命退下,殿中又只剩她们二人。
千刹缓缓开口,“在赤炎蛊下还能咬紧牙关不松口,没想到你还有些傲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误会大了,她不松口只是因为觉得若说出实话会死得更惨而已。至于傲骨这个东西,她十分清楚自己是没有的。
“我知你如今还心向冥界,不过不要紧,七日后我会让你亲眼看见我是怎么得天神助,将冥界夷为平地的!”
骆小远默不吭声。
千刹继续说道:“这七日内,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不然就不只是赤炎蛊这么简单了。”
骆小远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出去吧。”
从朝仙殿走了出来,她一边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如今妖界才刚刚退兵,玄冥谷一定会放松警惕,绝不会想到三日后魔界会违背诺言再次进犯。这三日的时间,她必须想办法将这个消息送出去。只是……她看了看周围像狗皮膏药般紧贴着的一群侍女,根本毫无办法啊。
是夜当晚,她又对着月亮发呆。已经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丝毫头绪,她该怎么办?
正想着,窗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嘈杂声,可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平静。正觉得奇怪,鼻尖却恍惚闻到一丝淡淡的冷香,寒彻如冰,却沁人心脾。熟悉得宛若挂在天边的明月,日日思念,却始终触碰不到。
她微微一怔,前尘往事仿若潮水般涌来,击得她心口一滞。只是呆呆地坐着不敢动,唯恐这丝香气又是她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长,又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身后响起一个淡淡的嗓音,“小远。”
她不敢相信,缓缓地回过头。冷冷的月光洒进窗口,铺满一地银霜。有一个人一身白袍站在满地月光的中央,姿容清朗,眸色微动,面色却苍白得一如她离开之前的模样。
“师父……”
清风拂过,他未束起的墨发凌乱地飘在身后,交织成一张巨网,手中皎洁如月的剑身已出鞘,几滴鲜血顺着剑尖缓缓落下……师父,真的是师父,不是她的幻觉。
她猛地站起来,向窗外望去,果然见到在外守着的侍女倒成一片,便稍稍放下心来。她转过身,正想开口,却见师父几大步走至身前,以掌扣肩,眸色闪动,反复吐纳几次才沉声开口,“你为何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私自出门?为什么受伤了也不回来?”
轰的一声,骆小远被这一连串的“为什么”给怔得无法开口回应。
在她心中,师父说话一向温吞如水,淡得恰似雪中白梅。这一连串的责问甚至可以称得上举止失态,她从未看见过将感情表现得如此外露的他,竟觉得有些好笑。师父,这是在关心她吧?
见她不答反笑,白沉蹙起眉,却只是微叹一口气,退开一步,转身道:“跟我走。”
他转身的瞬间,几滴血滴落在地,染成朵朵血花。她神色一凛,追了上去,扒开他扣在肩上的手掌,仔细一瞧,果然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