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太子从假山里一出来,便听得贴身太监阿福悄声道:
“太子殿下,有点不妙,皇后娘娘派出了大量人马,正在四处寻您。”
卢湛一听,心头一凛,直觉不妙。
赶紧敛去心头的旖旎,再不去细细回味林真真唇齿间的香甜,麻溜地从假山后头抄近道,回了母后的凤仪宫。
一进入凤仪宫宫门,卢湛立马察觉气氛果然不对劲。
只见一应宫女、太监全都贴着走廊墙壁站,一个个低垂头颅、屏息凝神,瞧那模样竟似呼吸都不敢了,生怕呼吸声大了,会惹来里头皇后娘娘的迁怒。
卢湛跨上台阶,朝正殿里望去,就见一向整洁的大殿地板,也好似改了性子,凌乱地躺着无数碎裂的瓷片,还滚落了一地的果子点心。
见状,卢湛心内一颤,这是……出大事了?
毫无疑问,这些碎裂在地的杯盏瓷盘,这些散落一地的果子点心,上头还有明显的鞋底践踏痕迹呢,除了他母后外,再没旁人敢如此发怒,造孽一地。
可母后宴席上还开开心心的,怎的才散席,就这般大发雷霆?
难道他和林真真钻假山山洞的事,他母后晓得了?
不应该吧,就怕再像上回龙吟坊一样,险些被苏炎撞破,他这次可小心谨慎多了,派了好些暗卫在各个角落盯守着呢,一旦有人靠近,就假装上前寒暄,将对方弄走。
理应万无一失才对啊,母后能这般快知晓?
带着忐忑的心情,卢湛迈过门槛,但见正殿里空空荡荡,扫巡一圈,并未寻着朱皇后盛怒的身影。
常嬷嬷一直等着呢,终于见到了太子殿下,忙快步迎了上来,悄声道:“皇后娘娘在后殿呢,眼下气还未消,太子殿下当心点。”
卢湛先点头,然后连忙询问:“常嬷嬷可知到底为了何事?”
常嬷嬷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道:“还不是为了太子爷和灼灼姑娘的事。”
卢湛听到灼灼的名字,立马有点明白了,定然是今日庆功宴上他没去哄林灼灼,冷待了林灼灼,母后察觉了,又心里头不高兴了。
回忆起席面上,好几次撞见母后打量自己,卢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屑道:“母后就会瞎操心。”
天天想着巴结林灼灼一家子,有什么用呢?
这次东南沿海抗击倭寇,林灼灼的父亲林镇山倒是一直在呢,又辅佐了他什么?
他还不是照样给倭寇捉了去?名誉扫地不说,还险些丢了储君之位!
落难这几个月,也不见林镇山和萧盈盈为他奔走求情,林镇山反倒是与四皇子打成了一片,这样的岳家,他卢湛稀罕个屁!
有那闲工夫去哄他们的女儿林灼灼,不如多点心思好好琢磨怎么讨好父皇,来得更实际点。
可不是么,这回若不是父皇待他好,疼着他,保着他,力挺他,他这个太子之位早就被撸了!
思及此,卢湛听说母后盛怒,他非但不害怕,反倒理直气壮起来。
常嬷嬷哪里晓得太子的心思,只捡重要的说,简单交代一番皇后娘娘为何生了大气:
“太子爷,您不知道,方才皇后娘娘派人去请灼灼姑娘一家子过来,想叙叙旧,太子爷猜怎么的?人家一家子硬说身子不舒服,上了马车就出宫,压根就没来凤仪宫坐坐呀。您说皇后娘娘气不气?”
“竟有这样的事?”卢湛惊了,“林镇山一家子也太拿大了,当他们自己是什么?都越过一国之母去了?”
简直过分!
“过分不过分的,不重要了,如今主要是……皇后娘娘怕灼灼姑娘闹退亲,这才急得一时失了控,砸了一地的碎片。总之,就是这么个事,太子爷进去后,好好跟皇后娘娘商量商量,看后续该怎么办。”
常嬷嬷说完这些,已经领着太子进入了后殿,便自行退下了。
“母后,您快别急了,怕什么退亲?”卢湛一入后殿,冲着朱皇后背影,就囔囔上了。
彼时,朱皇后正立在敞开的窗户前,对着肆掠的冷风直吹,心头好不容易平静了些。哪曾想,蠢太子一入门,就说了这样的话,气得朱皇后掉头就骂: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岳家有多重要,你不懂吗?”
卢湛连声道:“母后息怒,息怒,您听儿臣好好给你说,您就懂了。”
一边说,卢湛一边微微瘸着腿来到了朱皇后面前,窗外冷风灌得卢湛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忙替母后先将窗户阖上,然后才慢悠悠地将自己那套理论说了出来。
什么林镇山和萧盈盈压根就靠不住,这次落难事件已经充分证明了,丁点都靠不住,甭对这样的岳家有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