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终于要下山了,他邀请好友也下山去家里坐坐,异史山人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说送一送老者,老者笑笑也不说话,他知道好友是个别扭性子,也就随他了。
他们三人收拾好了行囊下山了,异史山人一路送着好友,夜里就在一个客店投宿,等吃过晚饭洗漱好,时辰已经不早了,小徒弟人小觉多,早撑不住睡了,异史山人和好友却相约来到了大堂里,听那说书人说起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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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府西郊有个姓董的书生,字遐思。冬天的一个傍晚,董生铺好床铺、升起炭火,打算早早入睡,正要点灯时,恰好他的朋友叫他去喝酒,于是董生利落的关上门户,跟着朋友出去了。
来到友人的家里,见屋里已经是高朋满座了,其中有一个大夫,诊脉十分厉害,在座的众人知他盛名,都一一请他号脉。
董生和一个叫王九思的书生排在最后号脉,大夫对他们说:“老夫这一生也号了不知多少脉息了,两位公子的脉息实在是奇怪,我竟是从未见过!从脉象上看,本是富贵像但是又有低贱的意味,本是长寿的脉象但又夹着短命的征兆,这不是小老儿该知道的。老夫只知道,这个症状董公子的情况要更严重些。”
董遐思和王九思一听,大惊,忙追问情况。
大夫说:“老夫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这样老夫也不敢随便揣测,只愿两位公子此后谨慎行事,各自珍重。”
董、王两位一开始听大夫这样说,很是惊讶害怕,但后来大夫却说得模棱两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俩也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半夜,董生才醉醺醺的回家了。此刻他见书房的门并没锁上,只虚虚的掩着,董生心中不由起疑,别是进了偷儿了吧!但脑袋昏沉沉的董生转而又想,或许是自己出门时,走得匆忙,忘记锁门也是有的。
董生自顾推门进屋,他没有急着点灯,反而伸手去被窝摸了摸,试试被窝暖和了没有,手才一探入被窝,就感觉手上滑腻腻的像是摸到了一个人!董生大惊,好似酒也醒了一半,他抽回手,急忙点灯往床上一照,就看到床上睡着一个妙龄女子,容色绝美,好像天仙下凡。
董生一见被窝里突然来了个绝色美人,哪里还想其他!他禁不住狂喜,伸手进去沿着女子光洁的身体一路往下摸,哪知却摸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董生这下子酒完全被吓醒,他急忙抽回手就要往外逃,女子却在这时醒了,她一把捉住董生的手臂,娇声问道:“公子这是要去哪?”
董生越发恐惧,他两股颤颤不停哀求,祈求女子饶了他。
女子娇笑道:“公子这是看到什么了,这么害怕我?”
董生老实答:“我不害怕你的脸,而是害怕你的尾巴。”
哪知女子听了,却捂嘴娇笑出声,说道:“公子误会了,我哪里有尾巴?不信,你再摸摸。”说完,她拿着董生的手,重新探入被窝,董生只摸到女子大腿处滑腻腻的娇嫩肌肤,屁股后面尾巴骨那里光秃秃的,哪里有尾巴!
女子娇嗔道:“怎么样?摸到尾巴没有?公子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不知看到了什么,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诬赖奴家。”
董生本就贪念女子的好颜色,到现在更加被女子迷惑住了,反倒是内疚起来错怪了女子,然而,对于在被窝里突然出现一个人,董生还是会怀疑这人的来历的,便问了女子是谁、来自哪里。
女子斜眼横了董生一眼,董生心中一荡,就听女子说道:“公子还记得东边邻居家的黄毛丫头吗?屈指一算,我家搬走已经十来年了,那时,我未及笄,公子也是垂髫年纪。”
董生听女子这么一说,恍然大悟,问道:“你就是周家的阿锁吗?”
女子回道:“正是奴家。”
董生见女子承认了,笑道:“听你说的这些,我仿佛记起了一些,十年不见,你竟变得这样苗条美丽了。但是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女子柔柔说道:“妾嫁人后,才四五年公婆相继去世,后来又不幸成了寡妇,如今只剩下妾孤身一人,孤苦无依,想起来孩童时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公子了,所以才想来投靠公子。妾到时已是黄昏,哪知公子恰好被朋友叫去喝酒,所以,奴家只好躲在边上等公子回来。等得久了,这寒冷的冬夜实在是冰冷刺骨,所以只好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暖和暖和,还好公子没有怪罪奴家。”
董生这下子完全是放下了所有的顾虑,立刻兽血沸腾,脱下衣服迅疾钻入被窝,一夜春宵,十分畅快得意。
过了一个多月,董生渐渐消瘦,身体也异常虚脱,他的家人奇怪于董生的突然消瘦,便问他是怎么回事?董生只回答自己也不清楚。时间长了,董生瘦得越发厉害,真就如同那皮包着骨头,看起来十分恐怖,董生这才害怕起来,于是,他去找了那位极会号脉的大夫。
大夫给他双手认真诊过脉后,神情凝重的说道:“你这个是妖脉啊!从脉象上看,之前给你号出的那些死症现在都出现了,你离死不远,我治不了你的病。”
董生一听,大哭起来,他不甘心如此年轻就丢了性命啊,拼命求大夫救他,大夫被他烦得不行,只好给他针灸再加上艾灸,以期扶起他身体的阳气,同时,还给他开了方子,这些,也只不过能稍稍延缓一下子罢了。大夫同时认真叮嘱董生,回去后,要是还有艳遇,一定要坚决的拒绝。
生死攸关,董生也知道轻重,回家后,女子又娇笑着过来求欢,董生怒了,对女子喝道:“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就快死了!”喝罢拂袖而去,不再理会女子。
女子十分羞恼,也怒道:“就你还想活着,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