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儒离开后,心里算是踏实了,这样总算不影响马根生参加高考了。
但张湖民心里太痛苦了,自已儿子本来就不争气,人家高中读三年、四年,最多复读三年,那也才六年。而自已的儿子高中快读八年了。
本来说好的这是最后一次高考,但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说自已的儿子是咎由自取的,但一想到那个殴打自已儿子的马根生,心里就感觉不公平。
马根生照常参加高考,张国权却躺在病床上,张湖民越想越难受。
刚好,张国权的舅舅是城关中学的老师,他告诉张湖民他监考的考场里发现那个叫马根生的考生。
张湖民忽然心里产生了一个邪恶的主意,既然我儿子没法参加高考,也不能便宜了你马根生。
张国权的一个姨夫也是监考的老师,他决定:如果自已刚好轮换到马根生那个考场,就说他作弊,让他那门考试成绩作废,不信他还能考上大学,除非他是天才。
张湖民,张国权的舅舅、姨夫几个人连夜找人模仿马根生的笔迹写了一些纸条,都是关于考试科目的内容,如果用到了更好,用不到就算了。
有的事情确实很神奇,张国权的姨夫刚好监考马根生那个考场,考的科目是物理,那些纸条用到了。
张国权的姨夫举报了马根生,很快巡视的带考场总负责人过来了,经过粗略的笔迹检验,认为就是马根生作弊。
当时的马根生愤怒至极,大声怒吼,认为自已是被诬陷,但没有办法,还是被宣布取消了物理的考试成绩。
由于事情太突然,本来心情就很差的马根生变得暴躁了起来,顺手推搡了张国权的姨夫几下,没想到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了,被扣了一个殴打监考人员的罪名。
本来张湖民的老领导就是县里的主要领导,可以做到大事化小,也可以小题大做。这时候的张湖民心态已经严重失衡,想方设法让马根生失去高考的资格。
经过一番运作,张湖民成功了,县教育部门给了马根生一个几年来最严重的惩罚:不但考试作弊,而且殴打监考人员,最后决定取消马根生高考资格三年。
这对马根生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痛不欲生,如果是取消一年高考资格,还勉强能接受,而连续三年不能参加高考,也预示着这辈子几乎没机会读大学了。
一年一度的全国高考结束了,有人哭有人笑,人生最真实的一面又展示了一次。不过对马根生这个小家庭来说是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虽然马根生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也没有任何办法,一个农民的儿子又能怎样呢,明明知道是被冤枉的那又能怎样呢。
马根生的弟弟马根成虽然也很聪明,但他却没有遗传到母亲张兰草学习的基因。这一年也是马根成初中毕业,别说读县一中了,就连镇子上的普通高中也没考上。
本来全村最有把握考上重点大学的马根生,这次竟然被取消了高考资格,而且是三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
马长民罕见地流泪了,他说了一句话:老天爷眼睛瞎了,帮着官老爷欺负穷人,我们有理没地方申冤啊。
时间是疗伤的药,再伤心、再痛苦,人还是要活下去的。
最后,马根生准备学木匠,毕竟90年代初期,农村好多人准备离开窑洞,开始在平地上盖瓦房,从目前的趋势来看,木匠是一个比较有前途的职业。
马根成去西安市打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国企进不去,私人企业非常少也很难有机会,干脆就去饭店打杂,以后有机会了学个厨子也不错。
焦杏花算是不幸中的幸运者,她高三第一年就预选上了,这已经超过了县一中70%的学生了,按正常情况,再复读一年,考上专科或者普通本科学校没啥问题。
他的哥哥学木匠已经出师了,虽然还算不上大工,但也属于匠人了,也算是有手艺的人了。
这次马根生也是跟着村里的衡新民学木匠,如果按先后顺序来说,焦杏花的哥哥焦登峰算是马根生的师兄了。
衡新民平时非常忙,因为白鸡原上五个乡镇,准备盖新房子的人不算少,并且越来越多,生意非常好,有点忙不过来。
于是,他就让焦登峰先教马根生一些基础的手艺。
焦杏花听哥哥说自已在教马根生学木匠时,心里挺高兴的,因为自已的哥哥为人厚道,从来不欺负人,一定会对马根生非常好的。
在暑假里,焦杏花找田小茹,说要跟她学习绣鞋垫,在农村女孩学习针线活是必须的事情,但如果学习好,能考上学的女孩可以不学。
田小茹笑着说:“杏花,你为什么忽然想学绣鞋垫了,是不是看上哪个男孩子了?想给他绣鞋垫,”。
“才没有呢,我只是想学习一下针线活,不然以后啥都不会,”。
“撒谎吧,嫂子可是从你这个年龄段过来的,这个年龄段可是男孩女孩感情的爆发期啊,”。
“小茹嫂子,你就别瞎胡猜了,到底教还是不教呢?”。
“教,肯定教,以后都是女大学生了,学这还有什么用呢,”田小茹咯咯地笑着说道。
其实这个时候,田小茹非常想去安慰一下马根生,但她不好意思去,毕竟人家已经是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了,18岁的大男孩,如果被别人看见,肯定会说闲话的。
田小茹的老公焦文斌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以前大概半年左右回来一次,现在差不多一年才能回家一次。
每次他们两口子亲热完以后,田小茹就会有点伤感,因为这种幸福的时刻太短暂了,好想丈夫一直待在家里。即使穷日子穷过那也是很幸福的。
每次焦文斌抚摸田小茹时,她就想大叫,因为这种感觉太好了,或许这就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事情,什么家财万贯、绫罗绸缎,那都是个屁。
田小茹每次用两条软绵绵的胳膊挂在丈夫的脖子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文斌,你能不走吗?你这一走,又是一年时间啊,我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