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四十块钱,就跟烧红的铬铁一样烫。
&esp;&esp;而其实,是一点都不烫,是林校心里的羞意作祟,明明是她吊起了张明丽,利用张明丽在卖手链,自己到是表现得跟个不沾钱的白莲花一样,把卖东西给同学的名头都让张明丽给担了——
&esp;&esp;特别的不厚道。
&esp;&esp;她本来就想补些张明丽钱就行了,事到如今她确实为自己的想法觉得羞愧,哪里是好朋友了,好朋友难道就是用来利用的吗?“真的要做吗?”她看上去小心翼翼,瞧着并不是那种能担起责任的人。
&esp;&esp;本来还想要推,只是,她改了主意,稍稍变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让自己看上去稍微被动一点,并不是全面的“被动”。
&esp;&esp;张明丽根本没看出来她面前的这个好同学,早就换了芯子,人还是那个人,不再是那个同她一块儿疯疯癫癫的林校,而是多年后重生的早就冷淡的近乎刻薄的人,她不怎么相信别人的好心,也不怎么相信别人——
&esp;&esp;即使刚刚为自己的行为觉得羞,还是一条道走到黑,并没有改变的意愿。
&esp;&esp;到是张明丽瞧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个嫌弃,“你好像读初三年就胆子小了呀,逃课都不敢,连跟我们一起出去玩都少了,刘燕都说你好久没回她信了,你都怎么回事哦?现在有钱还不想挣,是不是脑袋坏了?”
&esp;&esp;刘燕?
&esp;&esp;林校眨眨眼睛,一时间没想起来。
&esp;&esp;张明丽震惊地看着她,“你不是记不起来了吧?”
&esp;&esp;“……”林校点点头,没有隐瞒。
&esp;&esp;“不是吧?”张明丽一手就抚住额头,像是承受不了这个消息似的深受打击模样,“扯什么鬼话呢,台风之前你们还在写信,怎么可能忘记了,二中初中部的刘燕呀,你们放暑假时还见过面呢,刘燕不是还跟男的一块儿过来的?”
&esp;&esp;林校确实不记得这回事了。
&esp;&esp;她醒在台风过后的那天,哪里还记得有什么刘燕这回事,张明丽起起来,她才隐隐约约地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也是后来没联系了,也不知道刘燕后来怎么样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esp;&esp;“你赶紧给人写信吧,”张明丽劝她,笔名越多,越证明她们在同学中的人气,足以叫她们沾沾自喜,不过,她下一秒就换了主意,“信随便什么时候写都行,你还是想想这事吧,手链这么简单就做好了,在别人会做之前,我们就卖一笔钱,你觉得我的主意好吧?”
&esp;&esp;“真的能行?”林校极喜欢听这样的话,一步一步地引着张明丽朝着她所期望的那样子行事,心里的成就感那是无与伦比的,小试牛刀成功,“真的能行吗?”
&esp;&esp;她表现得恰到好处的惊喜与犹豫。
&esp;&esp;张明丽最见不惯别人讲话叽叽歪歪,老是不肯果断,她是个有主意就要干的人,“怎么不行了,趁放寒假之前,我们卖他们个百十来条的,不是挺好?”
&esp;&esp;“……”
&esp;&esp;林校还是觉得少了些。
&esp;&esp;当然,她们不止一个帮手,还有陈丽。
&esp;&esp;说实话,陈丽的手更巧,林校教她的模样,她能迅速地融会贯通,还能变幻出更多的花样来,也更吸引人,但是价钱还是两块五毛一条,她们不涨价,在学校里卖东西,还是小心翼翼的好。
&esp;&esp;期末考的成绩在补课
&esp;&esp;但是没能很快地就成行。
&esp;&esp;因为过年了呀。
&esp;&esp;林校家并不回家过年,家里只留个空房子,所有用得上的东西留给她奶奶了,回去了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索性就在租的房子里过年,隔壁的租户已经回家过年了,外地来打工的人也都回家过年了,就是林校他们家离家最近,却没有回家过年。
&esp;&esp;陈丽家也一样,也没回家过年。
&esp;&esp;但张明丽不一样,她就在家里过年。
&esp;&esp;过年间总要走亲访友,没有时间出来,就算林校家也一样。
&esp;&esp;大年三十的夜里,围着黑白电视看春晚,好像一过年,她们家始终笼罩着的阴影就散了一样,电视里的赵忠祥倪萍等人年轻了不少,这时候的春晚并不像后来成了大家眼里的鸡肋,个个都是看得津津有味。
&esp;&esp;临近零点时,鞭炮声、烟火声四起,即使关着窗子还能听到欢快的迎新年合奏声,林校躺在床里,不可避免地与林洁挤在一起,手下意识地弄了弄被角,生怕肩头露在外边受了冷——
&esp;&esp;慢慢地进入梦乡。
&esp;&esp;好像这半年过的还不坏,大清早就醒来的林校不由得在心里做了个总结,大年初一的清晨,特别的清静,隐隐地传来两三下小鞭炮的声音,肯定是顽皮的小孩子在玩鞭炮,那种往地上狠狠一扔就能“啪”的一声小鞭炮声。
&esp;&esp;她一动,林洁被动醒。
&esp;&esp;“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呀?”林洁懒懒的根本不想起来,寒假里最惬意的事莫过于在家里睡到自然醒,“今天又不出门,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esp;&esp;赵霞在灶前煮汤团,是咸汤团,亲手揉的粉,亲手剁的馅,揭开锅盖,看着汤团都浮在白茫茫的热汤里,她拿起来碗,每一个碗都盛了五个汤团,还在洁白的汤团上面洒上青翠的葱花,一青二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