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人到达黑暗的教室,收拾好书包,差不多在保安大叔要关门落锁之际才快速冲出来,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点也不想回家。
等到比平时要晚很多才刚刚到家的时候,路灯已经亮起,独自一个人忐忑的行走的时候,又生出这个世界其实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抑郁情绪。
原本以为,一进屋,便又会迎来今天在学校里电话里没有听完的咆哮。
可是,人生总是这样急转而下。
看到爸爸妈妈像没有发生或任何事情一样,满脸笑容的招呼着自己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快来喝今天下午炖了一下午的海带排骨汤。
错愕着放下书包,忍住几乎又要奔腾的眼泪,顾云嘉鼻子发酸的咬着汤匙,默默喝汤。
第二天开始上学,顾云嘉几乎是踩着自习铃声进的教室,但是好在没有迟到。
老班倒也是微微颔首,点了点头,脸色轻松。
顾云嘉于是也硬着头皮进教室里。
之后虽然偶尔也会踩着铃声进教室,但是学习状态至少也还算是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之前的几个月就好像是如梦一场。
不过后来,爸爸说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提到顾云嘉最近成绩下降厉害,让他不要你添加再多压力。也讲到说,原本迟到是可以记入档案的,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顾云嘉也不知道是要感谢她呢,还是如何,总是是五味杂陈的感受。
总之,我还是做一个好女孩吧,虽然也许会很艰难。
二零零六年的新年,顾云嘉这样也曾对自己说。
三十四…Sleeps with Butterflies
复习的日子依旧持续的进行着,夏天也越来越接近。
学校的几次模考也开始有序的进行着,一模,二模,三模,顾云嘉没有任何经验,也不知道后来的考试结果会决定保送的资格,哥哥顾安北在准备高考,在和爸爸一次又一次大大小小的激烈争吵中,顾云嘉每次一半努力一半无所谓的参加着每次的模考。
只是在全校都进行排名,每次调动位置的模考教室里,看到了很多不熟悉到熟悉的脸。
顾云嘉一直排在第一组第三名的位置,到后来高中教室里,听到有本部在初中的同学说到自己当年坐到很后面,说“啊,我之前在第一组三号呢”在对方疑惑的反问中,高中成绩拖车尾的顾云嘉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自顾自否定了。
不像是后来高中晚自习下课后,衣衫单薄不顾及形象的顾云嘉在同行好友打趣着物理老师晚自习看少儿不宜小说,说者放肆大笑,顾云嘉却因着物理差到不行自觉连嘲笑老师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当听到同行好友讲到班上男生很放肆,在晚自习借着问地理老师的机会,偷瞄老师轻薄的裙装,自己至少能义正言辞的指责对方,或者啧啧称奇“男生这种生物果然大多数时候与猥琐联系在一起”。
但是很显然并不止于此,毕业季节,不敢早恋甚至明目张胆与女生相望的男生们一个个有恃无恐,中午放学,偶然与李琪、陆翊三人同行,便听到她有点尴尬又像金牛座的迟钝一般说有回听到男生在课间讨论怎么亲到女生,然后以为她没有听到,下课发作业本时,江洲故意在叫后座的自己时把脸突然靠近。当时顾云嘉右边的李琪便立刻坏笑起来,然后贼兮兮的朝她右边的陆翊偏过头去开始探讨更深层次的问题。
顾云嘉心里已经是莫名的火急火燎,听到李琪和陆翊开始讨论意淫甚至后来到很后来也绝对属于屏蔽词的单词,一直到很后来,都觉得这一次的同行是奇怪的回忆,古怪而混浊。
其实,即便是生物老师依旧像那时候所有的生物老师一样,讲到生理学一课都是让同学们自习,但是与生理有关的事情却是常常能遇到的。
小学的时候顾云嘉便因为自己胸部隆起的肿块而哭着让妈妈带去了医院检查,在屏风后,让一个男科医生检查过。虽然还叫上了最好的小朋友聪聪,可是后来在笑得前仰后翻的姐姐的求证中,得知聪聪将此事告诉了同为邻居的姐姐。而甚至在小学快要毕业的时候,聪聪因为受到班上男生的欺负要跳级提前毕业直升初中的时候,傻乎乎的顾云嘉还因为要安慰聪聪被当时的年纪大姐头聪聪摸了胸部。
虽然在一路成长过程中,与男生也并没有太多交流,一是树立班级权威,二是身边群星璀璨的都是美丽的被众人追求的小伙伴们,而鲜少的一次在老师面前为男生解释而掀起了腥风血雨,哭得梨花带雨的顾班长自此觉得男生都是祸水。
而短短三年的初中,虽然并没有与男生有什么正面接触,除了在毕业前的末三个月,顾云嘉开始骑自行车上下学,为挂着车牌的自行车寻找停车场地时,总是能一眼看到隔壁邻居哥哥的红色燕把山地车,说不清楚出于什么目的,总是把自己的车与邻居哥哥锁在一辆两辆车距离的地方,此后的接触,男生大概都是呈现出的猥琐的一面——在宿舍用辣椒粉涂讨厌的室友的内裤,把班上不喜欢女生的书包丢到吊扇顶,在韩自然穿了一身粉红色的海军裙像大事件发生一样,虽然穿裙子也的确是违反校规的做法,各种奔走相告,掀裙子或者当面调侃,将放学回家的韩自然往别的男生身上推。
也许,也有例外,比如小胖,当一个闲适的不需要背政治的下午,已经确定报送本部高中资格的顾云嘉,趴在座位上,偷偷的和同桌小胖讨论晚上睡觉手放的姿势以及小胖喜欢的刘德华以及摇滚乐时,穆良朝不时把耳朵凑过来表情严肃的听着,三个人都浑然不觉老班走近,于是顾云嘉被斥责“不要耽误还要中考的同学”时木然的把头扭过去。而小胖起码也一个多月都再没有和自己讲过话。
可是后来,当小胖一脸平生遇知己的表情在聚会上讲到和顾云嘉的同桌往事,被起哄要接受敬酒的顾云嘉在看到小胖虽然仍显单纯,但并非昨日单纯神情的时候,又一次油然而生“男生最终还是大多数时候与猥琐联系在一起”。
想着跟老师一起嘲笑帮自己忙的李吉还有在他被妈妈惩罚而旷课一下午自己还在人家伤口上撒盐,顾云嘉觉得也许男生猥琐,而她却是和只能用不准读书来威胁自己的顾爸爸说的那样“有那么一点点心理变态”。
小变态顾云嘉也没有觉悟的意识,在初三的最后几个月,耳朵里塞着MP3,听着女权主义歌手的《Sleeps with butterflies》,装作听不到身后人叫她名字的声音,磨蹭着,没有努力的迹象,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迎来腋下生薄汗的毕业前最后一个月。
三十五…梦想与拍一张特别的毕业照
似乎总是定性。
遇到要分别的时候,顾云嘉总是习惯于偏离主流,仿佛对即将要分开的朋友做一个预告别。
于是在毕业的尾声,当曾经一起拼年级前几的小伙伴开始忙于考试,疲于应付本部高中的教导主任校长,以及往返于省城联系名校老师,积极应付升学考试,顾云嘉这样没有特别升学压力,没有名校高考概念,没有学校老师的强制挽留,几乎是班上的边缘人。
老师也懒得管她,迟到了也不需要再站到教室外,作业也没人催促要交。
连一连数日都不在班上露面的江洲,老师也是站在讲台表扬道——
“你们要像江洲学习,听说他在省里名校数千人的入学选拔考试中拿到了前五。”
坐在教室后排的顾云嘉呆呆的坐在座位,愈发觉得自己是不同的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