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见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放开缠在手指上的发丝,嘴角微翘:“不过,你们父女二人感情真好,让我好羡慕。”
瑞拉依旧沈默,她知道他的过去,她知道他受的苦,可这话却透著点怪异。
绿眸直直看著面前人,眼里的情意翻涌,健臂一伸,扣住那纤细的腰,额头抵在肩窝处,一呼一吸间,淡淡的芳香,这是属於她的味道:
“瑞拉……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只想娶我爱的女子,我的过去,我无能为力,但我的未来,决不会再受人掌控。我对你的感情,你全都明白,你是懂我的。做不做国王,我不在乎,再怎麽艰难也好,我只要你。你陪著我,永远陪著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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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瑞拉一直有些恍恍惚惚。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安德离开之前的那番话。
当时,她像是化成一座雕像,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安德也未等自己回答,笑著吻了吻自己的额头,便转身离去了。
还未说出想要离开的心思,没想到却听著这番话来。永远陪著他。那玛丽呢?父亲呢?不能够,不能够的。她与他,在那麽美丽的夜晚,湖边邂逅,她承认,心中从此便有了个模糊的影。後来,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他们之间有著注定的距离,失之交臂,再无交集。
她只想要一份爱,一个家,简单又单纯。她感激他,甚至怜惜他,可他要的,她给不了。
瑞拉伸手按上自己的胸口,嘴角是淡淡的笑。感情或许就是如此,心中有了认定的人,百转不回。当初父亲以强势的姿态,进了这里,逼著自己去看,去感受,说著他的挣扎,说著他的苦苦压抑,说著即便与世人为敌,说著即便到生命终结,他也要继续爱她。
她震撼的不能自已,她投降了。
她的父亲啊,是个傻子。傻的她心里好疼,傻的她不知所措,傻的她想大哭,傻的她不得不
面对那汨汨涌动的感情。那麽,哪怕面前是万丈深渊,她与他一起。
黑眸里闪著坚定,安德,我想,你也该是懂我的,对不对?
此後,新国王安德便频繁的出入前国王侧妃的寝宫。一开始是隔几天来一次,很快的,这隔几天变成了天天。有时候小坐片刻,有时候一起共进晚餐,有时候国事实在繁忙,嘘寒问暖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不再避讳,甚至完全不顾及那些狐疑的眼光。
很快的,王宫里便骚动起来。侍女们私下叽叽喳喳,一个稍胖的侍女的说著:自从安德殿下做了国王,和他那个金发的侧妃从不同床。一天下来,连话也说不上几句,却是天天往他父王女人那里跑。另一高个侍女接口:那瑞拉侧妃可是水灵的很,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配那前国王真是可惜。现在的国王陛下又年轻又英俊,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像副画似地。一瘦瘦的侍女一脸的欣慕:可不是,你们真没瞧见国王陛下看著瑞拉侧妃的眼神,又是温柔又是深情,看得我都心疼,可侧妃像是没看见似的,心硬著呢。另一稍矮的侍女却是一脸不屑:自己丈夫刚死,就搭上儿子了,我看那个侧妃,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别看她清心寡欲的样子,啧啧,定是个淫娃荡妇……
就这样,流言四起,王子殿下坐上王位,只娶了一个王妃,这王妃却成了侧妃。如今这新国王与前国王侧妃交往甚密,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是没了丈夫的年轻寡妇,这空出的王後位子,让人浮想联翩。国王要什麽样的女人,是国王的私事,只是,这女人偏偏是前国王的女人,在面上国王还得称她一声母妃,地位辈分都摆在那儿,私事便不再是私,还关乎著王室声誉。於是,侧妃瑞拉的寝宫,迎来除了国王以外的第一个访客。
王太後挥去了随身侍女,房内是一阵久久的沈寂。瑞拉与其对视,平静淡漠,眼里是一片坦荡。
王太後审视许久,低低一叹:“你进来王宫,成为这侧妃,也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孽是缘。”
瑞拉跪下身:“王太後陛下,这些,从不是瑞拉自己的意愿。”
王太後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个好孩子。这个王宫,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从王妃变成王後,再从王後变成如今的王太後,这里有我的儿子,我的亲人。可你不一样,你还那麽年轻。”
瑞拉闻言倏地抬起头,再低伏下身,额头抵在地毯上,声音带了些颤抖:“瑞拉谢王太後。”
王太後又是叹息一声:“先别急著谢。我的安德,如今已是国王了,这孩子心里也有许多的苦,他要做什麽,我不好多说,我也拦不住。让我再好好想想。耐心些吧。不过既然在王宫里,就得守宫里的规矩,你是侧妃,王室的声誉也是你的责任,你明不明白?”
瑞拉低低了应了声是,王太後心里也是复杂,想再说些什麽,可也是无力,转身便离去了。
国王安德依旧日日前来,却绝口不提那日的一番表白,对瑞拉来说,那是再好不过。明里暗里的婉转表达,拉开距离,免得徒添口舌,可每次都被其东拉西扯的绕过,接下来依旧是我行我素。瑞拉也是听著了些流言蛮语的边角,再加上王太後的言语深深,再急再无奈,可对著他,也是狠不下声。
某日,晚餐时分,两人静静的用著餐。瑞拉心里兜兜转转,想说的有许多,话到嘴边,却有些不受控制:“我父亲……他怎麽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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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握著刀叉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笑的温柔:“放心,我已经关照过那些侍卫,你父亲他很好。”
瑞拉点点头,还想再问,却是欲言又止。安德细细端详,心里了然:“你是想问我,什麽时候能放了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