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听出司徒凛口中的牺牲是什么,慕容非叹了一口气:“方才在外面的,果然是你。”
司徒凛微哼一声:“是我又怎么了?我看那个凤王也不怎么样么,也不过是一个耽于色欲的人。”
耽于色欲?慕容非徒然觉得自己冤了些,他喃喃着:“是不怎么样……只是若没有你,想来我早能回来了。”
司徒凛一呆:“我……他发现……”
慕容非终于不再笑了,他缓缓坐下,面上渐渐泛起冷淡,似乎平日里的那一层面具已经褪下:“虽没有正式见识过,但不出意外的话,凤王的功夫当比我更高一截。”
“比你更高?”这么重复着,司徒凛的面上倒有了些愧疚,只可惜他紧接着的话,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愧疚之意,“这么说来倒是我的错了,只是你既然是男人,也吃不了什么亏,就不用计较了。”
慕容非瞟了司徒凛一眼。
轻咳一声,司徒凛稍微正了正色:“说真格的,你这么做……当真不太好。”
“恩?”慕容非稍扬音调,算是应了一声。
“咱们既然当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也就直说了。”司徒凛道,“我知道你是想往上爬,这也没什么,反正你有的是手段耐心。只是,既然你能凭自己的本事上位,又何苦走那些歪门邪道?不止没来由让人闲话,日后若是和那位牵扯出了什么,你又要怎么脱身?难不成真的一辈子当人禁脔?”
“往上爬?”慕容非喃喃着自语了一句后,便是沉默。
这一次,司徒凛倒也不催。
片刻,慕容非开口,似乎带了一声叹息:“凤王并不喜欢我。”
司徒凛不以为意:“天家之人最是薄幸,你明白——”
说到一半,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见慕容非缓缓笑道:“不是情爱。情爱于一些人来说自是无价,但于我来说……却是无用。”
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慕容非继续道:“凤王的不喜欢,只是对待一个人最基本的感觉。”
“他既然不喜欢,你何不——”司徒凛皱着眉,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大家都不是刚出来的孩子了,都明白有些事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尤其是对于慕容非这种一心要往上爬的人。
慕容非不以为意,只继续道:“情事只是一种表态而已——一种我对他的表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司徒凛一时无言,半晌才点头:“原来如此……”
这么说到一半,司徒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你方才说凤王并不喜欢你,那——”怎么会想要……
明白司徒凛的意思,慕容非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天气:“是我勾引。”
仅仅四个字,连解释都省了。
司徒凛哑口无言。
好半晌,终于缓过一口气的司徒凛明智的转移了话题——也是他这次来找慕容非的真正目的:“一个月前,慕容家犯了朝廷被满门抄斩。”
“恩。”慕容非应了一声。
司徒凛叹了一口气:“江湖上有人传言,是你杀父戮母,卖家求荣。”
“不是传言。”慕容非淡淡道。
“是啊,不是传言……”这么喃喃着,司徒凛沉默片刻,复又开口,“还记得那个小你一岁、早早送走了的慕容三少吗?”
“你想说什么?”慕容非开口。
司徒凛看着慕容非,一字一顿的说:“有人在江湖上看见他——他下山了。”
姬容并没有休息好。
事实上,从昨天自山上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定不下心,会任由慕容非那样,也多半是因为这个。而至于为什么定不下心——
姬容心中明白,却实在不愿多想——生平第一次,姬容发觉,有些事情纵然只是想,也是一种罪恶。
“凤王。”慕容非的声音忽然想起,却并不突兀,如同一杯刚刚好递上的温凉茶水。
“什么事?”姬容开口,不觉按了按额角。
“宫中传来了口谕,说是让您进宫一趟。”这么说着,慕容非走到姬容身边,神色自然的伸手接替姬容的动作,力道适中的揉着对方的额角。
姬容一顿,在那一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刚刚被自己拒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