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两眼冒火的某人,一手揪过我衣领,拳头已经招呼过来。
“君子动口不……”话还没说完,有人已替我挡下了这一拳,“多铎,住手!”
思维有瞬间的停摆,我甚至忘了面前这座活火山还在活动期,如果活火山是多铎,那么这,这,这个人岂不是以后的摄政王多尔衮!
满洲的人这几日就到……还真是应上了,呆呆地看着这兄弟俩,酷似的眉目,相近的年纪我回过神来。不知是我幸还是衰,真叫我猜着了,撞上了,还结下梁子了。OTL,我欲哭无泪啊。
到底是三岁看老,多尔衮这岁数,已气势沉稳,城府深造了。倒是多铎,颇像我初中时班里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穿了是心里年龄和生理年龄符合,三字评价“嫩着呢”。
“时辰不早了,咱们再不回去,怕是四哥得差人出来寻了。”多尔衮不理会我看西洋镜的眼神,却抓着多铎的手道,“够了。”
“哥,我知道。不过……”
“不过,”我一个激灵,打断他的话接过来,“不过这样子回去,却不方便。”说着,解下自己围在脖子上的白狐裘围子,三两下系到他手臂上,正好挡住那一片血迹。
多铎看着我,只大眼瞪小眼,却哽着说不出话来,哎,就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未来摄政王都说别纠缠了,小心眼!可惜了那条围子,我喜欢得紧呢。
多尔衮眼中几乎是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笑意,看向我时却又是黑沉沉的,“今儿就揭过了,不过这支箭,我想我们还是带走的好。”说着,弯腰拾起箭插到自己的箭筒里,朝多铎扬扬首,便翻身上了马。
“……”
没法子人赃俱获,有个证物在手也不错,厉害,回头得了空好再来找我麻烦?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不和我为难就OK了。
这明日的忧留到明日去愁好了。怔仲间,几声儿马嘶,他们竟已去得远了,遥遥还见得到那团白狐裘围子像只毛绒绒的小兽,乖乖伏在多铎胳臂上,可转眼便消失在一片绿意中。
我轻吁一口气,忍不住撩起袖子看看自己手腕,给他握出来的五个青紫印子。原来方才拔箭时却是这般的疼,换作我早大哭着喊爹叫娘了,这么一想心里倒生出点佩服的意思来……
了结这一场祸事回家,先让乌雅和乌碧去打水来,收拾这斑斑血迹,顺便变装回去,省得惹来不必要的轩然大波,今天我可再招架不住了。
坐到凳子上,随手摸过镜子来照照,这是——?
墨黑墨黑的小脸上光光鲜鲜地露着块白巴掌。
镜子从我手里滑到地上,翻了个个儿,终于仰面扑倒。
“玉林!!!!”我绝望万分地爆发出喊声。
小丫头苦着脸无限委屈道,“格格,刚才擦完了,奴婢几次都想提醒您,可是……”
4、总角之宴
我无精打采地蜷在软椅上,让老虎皮把我整个包围起来。玉林正在帮我挑衣服首饰,完全无视我的抗拒态度,兴致勃勃地一件件拿给我过目。
“哈——”我打个呵欠,上下眼皮正在相亲相爱……
“格格!”
“又怎么了?”嘴上虽问着,却没有任何睁开眼睛的趋势。
“格格,晚上的宴席是缺不得的,您就卯起劲来吧。您给瞧瞧,这件怎么样?”
自从昨个儿在林子里失了手,回来又发现原形可能毕露之后,满洲的来访对我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充斥着小P孩们的噩梦……
今日中午满洲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到了,接待是推不掉的,幸好两方人都极多,放眼过去,人头无数个,光光的戴帽的,根本看不出谁是谁。至于晚上这个“盛宴”,可就是高级人士才能参加的,齐尔雅真好歹也算个风云人物,加上最近发生的连锁事件,数量令人侧目,莽古思下令一定得出席。真是晕,齐尔雅真是科尔沁吉祥物么?何况这场宴席在我看来就整一个鸿门宴……
“就那件……”我随手一指,玉林立马乐颠颠地去拿了过来,一件白玉色长袍,款式看着和大玉儿上回穿的有点像。不行,白色太显眼,我得低调点,爬下软椅,到床前把那些衣服逐个儿翻看了一遍。
玉林对我忽然积极起来感到高兴,不停地在一边唠嗑着出主意,我最后昏头昏脑地选了个常见的粉红色,穿戴整齐了,又是丁丁当当好大一串儿。要套镯子时,她执着我的手腕,被那看起来比昨天还深的乌青吓了好大一跳。
瞧,该来的一定会来,逃跑是行不通的。
我磨蹭着进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落了座。茫茫然看着那一堆蒙古人和一堆与蒙古人差别不很显著的满族人,正不知道该往那边去,却瞧见大玉儿在向我招手。
坐到她身边,先用放眼扫荡一圈儿,观察观察形势……等一等,那么巧?侧对面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也正往这里望过来,心口拎一拎,虽说是该来的,但这未免来得也太快。
我可不打算和多铎来个什么火花四射,目光堪堪撞上,立马若无其事地转开去,一转却发现一桩叫我吃惊的事儿。
多尔衮端着酒盅儿,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们这一席……那眼光,不知道算不算闷声色狼。我十分三八地掉转头,小心翼翼注意大玉儿的举动。她今天走的是端庄路线,海蓝的袍子上盘绣小朵小朵银白的绒花,主色调虽显深沉却很适度得衬出了高雅的气质,看着倒是比实际年龄大一点儿。不过,那眼角里甜蜜的笑意,毫无保留地吐露出这年纪的妩媚来。
歌德说的有道理啊,哪个少男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
可怜那一枚枚苦心专研、中年谢顶的清史学家们看到这春光灿烂,不知要吐几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