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符合那些碌碌无为者的幻想,才能用崩溃、自毁的姿态配得上“热爱”之名。
十八岁的苏星禹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绝境。
他孤身单薄、四面楚歌,嘲哳不休的舆论以及批评指责,就好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尖刺猎网,将他缠绕了个密不透风、甚至稍微挣扎都会牵起刺入肺腑般的伤痛。
他要无休止地自证,要自掏心肺,被逼到发狂大吼,也只会陷入新一轮的嬉笑嘲讽。
庸者懦弱之辈,躲在成千上万的风霜刀剑背后,只想看他坠落、看他崩潦倒地退场,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本就是这样的小丑。
可那时的苏星禹,才仅仅只不过十八岁而已,尚且还是个……少年。
已经退学了、去演戏就是自打脸面,但生命又因为一遍遍掏心掏肺的自证,而陷入毫无能量的匮乏当中,写不出歌,创作不出好曲子,精神更加崩溃,却又无人倾诉……因为一举一动都被外界紧紧盯着,巴不得他自行爆炸毁灭。
就是这样的恶性循环,把他一脚踹入了无止境的地狱深渊当中。
此时此刻,已经二十七岁的苏星禹,在这间狭小隐秘的琴房当中。
他直视着祁骁那双黑沉发亮的双眼,有几分迟钝、甚至是麻木地回想起了九年之前——自己的十八岁。
就仿佛是牵连血脉,将刻意压制的记忆给连根拔起,那种血肉相连、黏膜撕扯的痛楚,让全身上下的血液先是翻涌,而后又冷却。
“啊……”苏星禹有些麻木地张了张嘴,却仅仅只发出了个无意义音节。
“九年前。”祁骁忽然翻身一屁股坐在了琴盖上,丝毫不顾这是台拥有珍贵价值的古董钢琴。
他用修长手指拧开了矿泉水瓶,凑到唇边润了润喉,随口说道,“我当时就在这所音乐附中上学。”
他今年二十三岁,九年前的话,也就是十四岁,正正好好在上初中。
作为荣冠国际、拥有绝对音感的天才,那时的少年祁骁,过得也是生不如死的灰暗日子。
最顶尖的资源,最权威的教授老师,往往也就代表着最为严格苛责的要求。
你不是天才吗?连这都做不到?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天才,所以要……
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资格哭!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这样的条件!
……
一边是数不清的荣誉与赞美,而另外一边则是不能有半点骄傲的、不知尽头在何方的苛刻要求。
少年祁骁脑子当中经常盘旋着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
那么多人欣赏我、看好我,为什么我不能自己欣赏自己?不能为自己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