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很多事情不是装装胡涂就能装的过去的,就象鸵鸟把脑袋埋沙子里一样,骗骗自己可以,别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江南大伏天,正是阳光杀人好天气。北桥今天很郁闷,这么热的天,光穿战斗服就能闷出一身痱子来,更别提往火场里冲了。北桥边脱战斗服边骂,妈的,今天邪门了,毛菜菜平时都闲的很,怎么我一来就出了好几趟了。
猪说:北队今天可以买彩票去,平时一个星期接警的次数加起来,都指不定有今天一天多。
猪是城南中队的卫生员,因为姓朱。可他偏偏人长的和个竹竿子一样。
猪话音刚落,旁边的牙签已经脱得只光了个膀子,气呼呼的骂到:他奶奶的,以为我高兴去救火啊,还买彩票,死猪,上期的就是听你才买的,毛也没中一根。牙签可一点都不瘦,很魁梧,牙签本来叫杨谦,挺好的一名字,不知道谁读走音,就成了牙签。
猪听了心里有点不爽,这他妈能怪我吗?还有,你看看刚才那个小区,消火栓就没几个好用,过道里堆的乱七八糟,消防通道还被堵上了,真不知道防火处的干事怎么干事情的?
牙签赶紧拿胳膊捣了下猪,手朝北桥那个方向指指,猪,你说话注意点。
北桥往这边看看,牙签,快把制服穿上,注意仪容。猪,一会到医务室拿点双氧水,送办公室来,虎口这边擦破了。交代完正准备往二楼办公室走,“叮——呤——咚——火警出动——火警出动”,刺耳的火警声又响起来。前面的“叮——呤——咚——”很象商场每次放打折播报前的提示音,北桥刚和美颜谈恋爱那会,一次两个人在商场逛的好好的,忽然就听见这声音,北桥甩了美颜的手就往门口冲,美颜以为北桥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或者碰到了什么不想碰到的人,也跟着往门口猛冲,到了门口,北桥忽然站定,悠悠的说了句,忘记了,这个是在商场呢,我还以为火警出动。可把美颜气乐了。
操他大爷的,还让不让人缓口气了。北桥骂骂咧咧的穿过正在匆匆忙忙穿刚换下来的战斗服的战士身边,径自去敲司通班(司机通讯班)值班室的窗子,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正在值班的新兵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站起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之后有点哆嗦的说,报…报告,云湖雅居好象高层火灾。北桥气愤的又重重敲了下窗框,好好说话,哆嗦什么哆嗦,什么叫好象,指挥中心那边怎么报过来的?
报告,城中北路198号云湖雅居高层火灾。
这才象话,以后就这样报。北桥临爬上头车前大声丢了这么一句。
一路上老堵车,北桥不停的在抽烟,这个是以前在市区中队跟车时候养成的习惯,高峰点的时候,市区堵起车来,绝对能把正常人逼疯,而且国情所限,很多人看见消防车还就不让道,堵死你丫的,所以只能坐车上抽烟缓解下焦虑;要是半夜跟车,抽烟正好可以提下精神。
出轨笔记十九
到了现场,北桥差点没直接开口就骂娘,云湖雅居的楼基本都是26层,着火的是第9栋,在车上指挥中心还报的是20层着火,现在火势已经蔓延到22楼了。
我操!一组灭火,二组隔离火势,三组四组进去搜救!北桥分配任务。
火势很大,北桥往上面看到楼里21层还有两个人挤在窗子前在朝下面挥手求救,再往上就没看见人了,估计别的人看情况不对,早跑掉了,幸好今天不是周末,这个点大家都在上班,但是问题也来了,这个点在楼里的那就绝大部分可能是老人、小孩或者家庭妇女,属于心理素质比较弱,很容易出事情的群体,再加上我们的民众消防自救意识培训薄弱,这两人看起来有点傻傻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好,甚至连把毛巾打湿了包住鼻子那块也不知道。北桥看了下记好了位置。
牙签抬着手抬泵,一边大骂,妈拉个巴子的,国外多好,看见消防车来了,就主动让道,娘的,我们这里看见消防车,不堵你就算积德了。
北桥拍拍他,指着另外一个战士,你,过来抬下!牙签,拿空呼器,逃生绳,阻燃器,跟我上去救人。
牙签和北桥都是当初的业务标兵,牙签登楼还打破过总队的记录。两人提了器械,带了几个战士,噔噔噔直往楼上冲,牙签边冲边问,北队,要不要报告指挥中心派云梯车过来?
北桥说,报个屁,他们自己报的火情,自己会派云梯过来,等他们到场,这里估计烧光了,市区现在高峰期!58米的云梯车,对我们用处不大!
到了21楼,里面已经烧的火热,隔着战斗服都能感觉到烫人,烟雾弥漫,地板也烤的火热,靴子里的脚板底都能感受到热量。他妈的,从左边摸过去,居然没找到刚才记录的房间。返回来又钻到右边过道,墙体摸上去都有点发软了。我日你先人板板,北桥开始咒骂无良的偷工减料的房地产商,册那,狗日的,卖那么贵,就不能造好点!
目标房间大门紧闭,烤的有点变形,我操你祖宗!北桥一脚踹在大门上,没踹开,后面几个战士操了破拆工具冲了上来,足足花了一分四十一秒,把门直接给拆了,可是门一打开,北桥发现,坏了,轰然了!他妈的,拼着老命不要,也要把里面的两个人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北桥对后面的人怒吼。
北桥他们不知道的是,楼底下已经聚集了好几百号人,有楼里跑出去,有外面过来看热闹的,有本地电视台的记者,还有支队的几个领导和几个防火处的人,总队的还在路上,还没来得及到场。
南桥坐在地上,连衣服裤子被地上淌着的污水弄的湿答答的都浑不在意,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八分钟……差不多快十八分钟了,北桥、牙签他们仍然没出来,下面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火势这时候已经逐渐被压制住了,连22楼都差不多烧光了,南桥看着冒出来的烟,眼睛里忍不住挂了眼泪。
南桥一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防火处的干事旁边,也没看清楚是谁,抓了一个就一记老拳挥了上去,把那人打翻在地,然后狠狠的骂,我操你娘,你们这帮混蛋,就知道拿钱,不知道办事,你们要是害死了北队和牙签他们,老子揍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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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队的战士谁也没去拉,弄水带的弄水带,抬泵的抬泵,都在做事情,把头扭了一边去了,倒是支队的干部赶紧跑过来,把两人拉开了。
过了一会,火逐渐灭了,烟也渐渐散掉了,围观的人也散了一部分,一个小战士跑过来拍了拍南桥的肩膀,班长,先别哭也许人还没死呢,我们搜救的人上去了。
南桥无力的抬头看了看,没用了,你看22楼都差不多烧光了。
话刚说完,人群里忽然爆发出欢呼,快看快看,看16楼窗口……
南桥抬头看到16楼窗口,牙签在朝下面挥手。
北桥、牙签,还有获救的一对老夫妻他们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抬下楼,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自发的掌声,南桥破涕为笑,赶紧过去看他们,老夫妻没什么大问题,烟吸多了,有点神志不太清楚的样子;牙签眉毛烧没了,脸上黑糊糊的还擦破了一块皮,淌了一脸血;几个战士没什么太大问题,就一个手扭了;北桥好象是问题最严重的一个,腿似乎骨折了,被扶下来就直接坐地上站不起来了。那女记者举了个话筒,正要过来说点什么,南桥朝她一瞪眼睛,滚一边去,别过来添乱。北桥看见南桥脸上挂的泪痕,心里一阵感动,这才是最真的战友情啊。
支队的几个干部过来看了下,一挥手,几个120的白大褂抬着担架过来了,北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严重,谁扶我下,我自己起来。支队长赶紧抢过话,要得要得,快上担架,去医院好好查查。北桥心想,检查下也好,自己只知道腿痛的要命,不知道哪里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