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是背对着她爸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严清川脸色骤变,猛然将她推开。
等她回头看到她爸黑着的脸时,她身子才蓦地僵住,干巴巴笑道:“爸你怎么来了?”
谢父一双眼睛好似要冒火,硬着声音道:“我要是不来,什么时候才能撞破你做的好事!”
谢予安怕谢父说些什么伤人的话叫严清川难过,连忙拉住他,“您先别生气,您先回去,我明天再回家跟您说清楚行吗?”
谢父指着门锁道:“开门,有什么事就今天说。”
谢予安了解她爸固执的性格,只能慢腾腾开门,让谢父进去后,转而安抚严清川,“没事的,你在卧室等我,别出来。”
说完之后,她拉着严清川穿过客厅,进卧室后又安慰了几句,独自出来面对父亲的怒火。
谢予安倒了一杯水递到谢父面前,温吞地问:“爸,你今天怎么想到到这来了?”
“我去其它学校上了公开课,回来顺道路过你这,心想来看看你,这下看得好啊。”谢父说完,重重地拍桌:“谢予安,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你在大学都学了些什么毛病?”
谢予安有些不悦,却也知道,如果现在两个人都不理智的话,最终结果只能是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那她想要获得谢父的理解就更难了。
“爸,我是真的喜欢她,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喜欢,也不是一时的激情冲动。我喜欢她的那种喜欢和爱,跟你和妈之间的感情并无不同,唯一的不同是,你们是被社会、大众所接纳的异性恋,而我们是饱受争议甚至是歧视的同性恋。”
谢予安看了一眼谢父的神情,继续道:“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社会,爱的前提还要被打上性别的标签。说实话,爸,即便是在遇见她之前,我也觉得异性之间是爱,同性之间也是爱,爱本身不该被任何条条框框所束缚。”
谢父紧紧皱着眉,沉声道:“你们两个都是女生,你们知道你们在一起以后会面对社会、旁人多少的非议和坎坷吗?”
“我知道。”谢予安目光坦荡地看着男人,无所畏惧。
她和严清川经历过那么多艰难险阻,生死时刻,那些都过来了,以后要面对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不怕。”谢予安补充了一句,“和她在一起,我从来就没有怕过。”
谢父深深看她一眼,转而打起感情牌,放轻声音说道:“爸爸只是担心你,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明白什么是爱,或许你只是把友情错当作成了爱情。”
听到这里,谢予安再也忍不住,她豁然起身,高声道:“我说了我现在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做什么,我不是你眼中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永远需要躲在温室的玫瑰。我可以对我说的每一个字负责,我喜欢她,我爱她,十年后,二十年后,你再问我,我也会是同样的答案。”
谢父被她的态度激怒,也一下站起身来,“你——!”
两父女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谁也不肯让谁。
这时,卧室房门突然被打开,严清川径直走到谢父面前跪下,声音铿锵有力。
“伯父,虽然这样很失礼,但我还是想说,我是真心爱慕你的女儿,男子能做的,我都能做。如果你害怕她受伤,我会保护她,如果你怕她照顾不好自己,我可以照顾她,我会努力努力打消你一切的顾虑。”严清川忍不住低垂下头,艰难地继续道:“如果可以,请不要带走她我真的真的不可以失去她。”
声音之下,是她渐渐暗哑低啜的声音。
谢予安将她拉起来,看见严清川双眼暗红,脆弱而又无措的神态。
这样的严清川,谢予安只见过三次,一次是现在,一次是严清川得知杀父真凶时,以及那个她们分离的夜晚。
说来,其实每一次每一次都跟她有关系。
谢予安握住她的手,将严清川拉在自己的身后,对谢父道:“爸,你先回去吧,算我求你了,别再说什么伤人的话了。”
谢父被严清川刚刚那一跪和一番话弄得有些发懵,嘴唇嗫嚅了两下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屋里变得安静,谢予安按在严清川红红的眼角道:“别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严清川却只是摇摇头,抓着她袖子的衣料:“陪我。”
“好。”
阳台上的圆形摇椅上,谢予安将严清川搂在怀中,夜晚的星光落在两人身上,摇椅以一种让人能够忘记时间流逝的速度小幅度摇晃。
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月亮,星星,和对面居民楼一盏盏小窗里的灯火万千。
“谢予安?”
谢予安用脸侧蹭蹭严清川微凉的发,“嗯?”
严清川却有些沉默了,沉默得让谢予安有些心慌,她知道严清川对于她父亲态度的不安,所以她打算说些什么去消除严清川的不安。
可她刚开口,严清川就在她怀里转了身子,面对着她看了一小会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嗯?”
“即便是你父亲,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严清川的表情看上去很严厉,甚至带着点威胁,“谁叫一开始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谢予安看着此时的严清川,就好像是受惊的猫用炸毛和哈气来掩藏内心的恐惧,嘴上无论如何叫嚣着威胁着“不准离开我,否则我就咬死你”,但都无法遮掩那颗脆弱而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