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于我的体力,这次竟然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直到说完后,我才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手也抖动的厉害,竟连卡洛亚都抱不住了。
我身体向后仰去,一只手匆忙抓住身旁的门框,这样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屁股得以缓缓的坐在了地上。
“船长,船长……”
安德烈伸手过来扶我,我想对他摆手,可是双臂却像是压着石头一样。
卡洛亚从我怀里跳下去,我想伸手抓住卡洛亚,叮嘱它不能乱跑,可是我费力的张开嘴巴,也只能是粗粗的喘气声。
我看着卡洛亚直奔着蛐蛐精而去,这家伙,不会也想分一杯羹喝吧?当着他们两个,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我想阻止,可真的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卡洛亚跑到蛐蛐精的床边。它伸出舌头舔舐着地面上刚才滴落下的几滴血迹,然后又跌跌撞撞的向我跑来……
你这家伙,还记得我在这里啊……
卡洛亚使出全力跳到我身上,我想对它说,卡洛亚,我现在真的是抱不动你了。一会,若你瞧着苗头不对,就赶紧跑,跑到梅娜丽丝那里去……
可我还没想完,便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狗嘴,卡洛亚伸出温润的舌头,对着我的嘴巴舔了下去。我已经没有力气阻止它,只想摇摇头,对它的行为表示不认可。
可我刚摇了一下头,它便又跳下去了,跟刚才一样,走到有血迹的地方,把血迹舔干净,又跳到我面前,舔我的嘴巴。
舌尖感受到了血腥气,我用我仅存的一点体力转化成了脑力,才弄明白它的意思。
可我刚想明白,便失去意识了,我有些后悔浪费那点体力想这些了,只是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了!
在意识丧失之前,我隐约听到了他们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要不……趁现在,干脆一了百了?”
就这样,那也行……
我在此次出海之前,唯一的遗憾便是梅娜丽丝逃婚,并离我而去。可是现在我把梅娜丽丝找回来了,我们之间的误会虽然没有完全解除,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任何的遗憾。
虽不能寿终正寝,在满堂儿孙的哭声里离去,但能死在我最爱的大海里,这也是一种非常幸福的方式吧……
只是,能不能放过我的卡洛亚,它自己都一副快要饿昏的样子了,还要挣扎着把几滴血送至我嘴边。卡洛亚,真是我的好船员,它严格地遵守着我们的《船员守则》,若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会好好奖励它的。我父亲最喜爱的就是遵守《船员守则》的船员了……
我听见了轻微的哭泣声,都说航海者不能上天堂,那我现在是在地狱吗?我还真的想瞧一瞧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晚上给乔亚斯托梦过去,为他讲解一番,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嘴巴里有浓重的血腥气,卡洛亚不过是给我的几滴血而已,可现在我的嘴巴……
难道人死以后,会放大自己的味觉感受吗?那我要托梦给乔亚斯,让他临死前多喝一些蜂蜜,免得跟我一样,一嘴的血腥气。
我缓缓睁开眼睛,满屋子的摆设很是熟悉,一张床,一张桌子,窗户,门……
咦?不对啊,这不是我船上的房间吗?怎么成地狱了?还是说,地狱里的卧室跟在阳间一样?若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还要托梦给乔亚斯,让他在死前把自己的卧室装潢一下!
“呜呜……”
对了,有人在哭,我侧头一看,是梅娜丽丝。梅娜丽丝以手掩面,我看到泪水从她指尖流出来。
梅娜丽丝知道我死了会很伤心的吧?真的对不起,梅娜丽丝,以后我不能继续陪你了……
“布洛基,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若我不反对你出海就好了,布洛基……”
梅娜丽丝在说些说什么,我的死跟她赞成反对我出海没有任何关系啊!
我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可胳膊根本抬不起来,我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可嗓子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话都难以说得出来。我不住的咽唾沫想压下去,可口干舌燥,唾沫又少,实在压制不住。
努力了半天,也无济于事,我又想到反正我现在已经死了,不管我做什么,梅娜丽丝都是看不见的,我也不徒劳的挣扎了。
此刻的我只想静静地躺在床上,奢望着能听到梅娜丽丝对我“忏悔”出这些内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