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信哭丧着脸离开了,将盛言楚的意思传达给张郢后,张郢嘴巴发苦心情复杂。
之前为了放两个通房离开自己的后院,张郢撒了谎,其实京城那边的信还没过来。
“待会你亲自去驿站给家里送一封信过去,问能不能让家里的婶娘来静绥一趟。”张郢提笔写起信来,道,“我原以为盛言楚对这门亲事不会有异议,没想到这小子想的倒齐全。”
黄正信眼巴巴的看着,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大人,小人觉得您这信要不要缓一缓再送?”
“嗯?”
张郢执起的笔落下,不解的看过来,“难道还有事本官忽略了?如今媒人我已经安排了,聘礼方面早些年家里就有,至于后院的女人……就只有两个,现下也已经不再了。”
张郢茫然的睨向黄正信:“你且说说,还有什么事需要本官注意的?”
黄正信抓耳挠腮就是不说,张郢甩开笔:“磨磨蹭蹭干什么!有话说就是了!”
“那个…”黄正信窘迫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支吾道,“那什么,大人,您急于成亲的心情小的能理解,但,但就是,那什么,你得让人家秀才娘点头啊……”
张郢脸颊瞬间烧红,羞的跟上了铁板的皮虾一样跳起来,良久才问:“你是说程春娘不愿嫁给我?”
黄正信呵呵干笑:“是呢。”
“怎么会这样?”
张郢慢慢的坐回去,他属实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自问对程春娘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将凝心和诗蕾送走后,他就暗暗发誓不再往屋里招揽其他女人,毕竟他公务繁忙,没心思去应付那么多女人,再有便是他想好好的培养他跟程春娘的孩子。
总说幼子似兄,他用心的去栽培一个,肯定会青出入蓝而胜于蓝,到那时他张家下一代就会起来,从而重新登上帝师的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有贤名遭人随意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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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小院里,盛言楚跟程春娘大眼瞪小眼面对而坐,程春娘将手中的绣架拿起又放下,几番后横瞪过来。
“听说你在郡城认了爹?”
盛言楚搜刮肚肠,吞吐半天就剩了一个:“嗯。”
“认了,”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是爹,是义父。”
该叫卫敬‘爹’的是他儿子或是孙子。
哎,越想越绕,盛言楚抬手捶了自己一下,都怪自己一时糊涂,没事瞎认义父干什么。
程春娘抓住盛言楚捶打自己的手呵了口气,低骂道:“你打自己干什么?那人是大官,肯定是他逼你认父的,你又没做错。”
“娘不怪我自作主张?”盛言楚惆怅的低下头,“我已经答应义父,说好要将盛家的男孩抱一个给他……”
程春娘惊愕的捂住嘴,说出来的话令盛言楚哭笑不得:“楚儿,不是娘咒你,你…你以后的媳妇要是生不出男丁怎么办?”
盛言楚还真的没考虑过这么问题,想了想,苦笑道:“这种事不好说,如今我将孩子说出去了,别人家听了这条怕是不敢将女儿嫁到盛家了,到时候别说男丁,女儿我都不一定有。”
“瞎说什么呢!”程春娘不乐意听这话,轻喝道,“自古兼祧两房,或是过继的事多的很,你既应了郡守大人,那咱们就得守承诺,只不过日后给你选妻时,娘要多留心一些了,有些人家不愿那咱们就不勉强。”
其实这个事不难办,卫敬又没说非要嫡子或者嫡孙,若是正房舍不得孩子,让儿子再娶一房妾氏不就行了?
在程春娘的眼里,盛言楚日后是要去京城做大官的,试问京城哪家官爷后院不是三妻四妾摆着的?
过继孩子的事暂时得了解决,接下来程春娘开始盘问卫敬和杜氏的为人,以及卫氏夫妇为何执着收养盛言楚,听盛言楚提及卫氏夫妇四十来岁膝下还无子,程春娘唏嘘不已。
“果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程春娘感慨,“外人只看到郡守大人的风光,却不知他们日日夜夜忍着无子的痛楚。”
嘉和朝无后为大不孝,卫敬居在临朔郡郡守多年不得升迁,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没有孩子的缘故。
如果卫敬是那种精于钻研官场的人,恐怕早就收养了一个孩子然后一路高迁去京城,可惜卫敬不肯将就,为了拥有一个合心意的孩子,卫敬宁愿困在临朔郡多年,直到遇见盛言楚。
杜氏感性化的觉得盛言楚就是她死去多年儿子的转世,但卫敬不一样,卫敬更看重的是盛言楚这个人,卫家并不是簪缨世家,卫敬若无后,卫家的荣光大抵就到这一代了,所以卫敬才四处寻觅优良的少年人才,找来找去,盛言楚送上门了。
盛言楚小小年纪就入了老皇帝的眼,又勤学守礼,卫敬想了想,决定试一试。
因而卫敬将老皇帝送过来的印章给扣了下来,这一举动实则是在考验盛言楚,盛言楚若是想年少成名,卫敬当然不会拦着,还会添一把火将老皇帝的赏赐送到静绥,只是这样一来,如此张狂的盛言楚就做不成卫敬的养子,毕竟这样的人很容易给卫敬招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