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密集的箭雨再一次朝阿酷王飞过去,又一排活耙子硬生生倒下了,而在这些浑身钉满箭的尸体身旁,却激发了更多的草原士卒去攀爬云梯,嘴里大呼着冲锋的蛮语,在一片混战中挺身而上,根本不在乎迎头倾倒下来的热油和死亡。
热油终于用完了,只得又换用上几十架投石机,装上从附近山脉上采集来的巨石,一个个蹦向草原部众,利用那巨大的破坏力使得一时间密密匝匝的蚁兵群中间出现了短暂的空当。而那些巨石下面,只留下了数不清的肉饼和残肢,巨大的血雾在空气中舞动,随之飘起来的血腥味道让人不寒而栗,兆固山谷已经于转瞬间变成了一片修罗之地。而战争,才刚刚开始。
这样毫无效率的攻寨持续了一整天,在兆固守军未出兵迎战的情况下,阿酷王竟然就损失了前锋攻城的近三万步兵。时近黄昏之时,他们才只在岗楼南边的一小块地方,借助着山势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但却又很快被司屠青带这部下硬生生地给砍杀了回去。而兆固守兵一方,也并不是没有损失,只是比之于草原联盟,就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了。
夜幕降临,战事终于渐渐告一段落,第一天的攻城,以草原联盟的完败收尾。而两军都需要休息,阿酷王的部队全部撤离出了山谷,而兆固山寨也并没有派出人来追。双方似乎都在心照不宣地传达着同一个心声:休息过后,再来见分晓!
………【第三卷 淡烟流水画屏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雨前夕】………
阿酷王的部队在山谷外的一片开阔的空地上驻扎了下来。晴好的夜空里,繁星格外的明亮,阿酷王的心里却是密布着浓重的乌云。
桦非走进帐来,其时,帐中已坐满了联盟里的各族首领和位高权重的将军,无一不是面色阴沉的,桦非垂下眼睑,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了。
“桦非,今天攻寨,兵力损失惨重。你原是赵初臣子,对沧海帝国也颇有了解,对此你有什么想要说的?”阿酷王问。他平淡的语调,让人无法辨别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但却也让人无法不去注意他的想法。虽是矛盾之极,在他身上却也合理之极。
桦非谦恭地站起来,微一躬身行礼,然后才简短地答道:“攻城本就是各种战事中最艰苦的一种,大汗只要多调兵,以兵众之神力,必定可以破寨。”
“难道除了攻破兆固山寨,再没有其他路径吗?”阿酷王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扫射在桦非身上。以他神兵之勇,攻破兆固寨是必然的事情,但那样一来也会损失惨重,就算最后真成功攻克,恐怕也没有多少兵力来攻入沧海帝国关中之地。兆固寨,仅仅是一个边地而已啊。
对于阿酷王的疑问,桦非神色极是自然,“兆固山寨是六十年前海神花的爱将萧启镬建造的,借助兆固山的天然屏障,依傍山势,极其坚固,使得沧海帝国在六十年间免于受到外邦侵扰,从西边进入沧海,再无其他路径。”
阿酷王没有获得满意的答案,神色再一次陷入阴沉。
“不过,臣倒是有一个别的办法!”桦非微微一笑,从容道来:“就是从沧海帝国南边入境。”
一个在阿酷王近首的将军一拍桌子,大声喝问:“那沧海帝国的南边是一片毒瘴林。电脑站..常年瘴气弥漫,一草一木都带有毒素,常人进去不出两个时辰就会毙命,如何从那里进入?”
另一个部落首领也大声耻笑桦非,“年初大汗率兵攻破沧海国的时候,就想过要从那里进入沧海国,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过那片遮天蔽日的毒林。你刚刚来到营中,诸事不懂,却在这里胡说!”
桦非冷冷一笑,反问:“那以将军的意思,又该如何攻破兆固山寨?”
那人却是鼻子冷哼一哼。再不发出声音了。
“父汗!”二王子冷风扬突然开口站起来,阿酷王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冷风扬胸中闷火烧得难受,却不得不低下头。故作谦恭地说:“父汗,如果只有攻寨这一条路地话,何不试试以前的古斯塔将军发明的鹏鸟飞簧?”
阿酷王的眼中射出一点精光。复又扭头看向冷风扬,这给了冷风扬无比的信心,声音硬朗了许多,“这鹏鸟飞簧是从底部装上弹簧机括,顶部以人披上巨大缝制有羽毛的轻便斗篷,然后扳动底部机关,上面的人便如鹏鸟般弹起,可以直接飞入对方营寨之中——”
阿酷王地面色松动了许多。露出一点笑意,古斯塔因为死得羞耻,没有人再愿意提起他,但他生前毕竟是草原上能征善战的将领,而且于战争武器颇有研究。要不是冷风扬提出来,他差点就把这件得力的攻城工具给忘掉了。
“好。那便由你去准备这件武器——”
冷风扬见阿酷王重新重用自己,只是高兴异常。于是当下便兴奋地应道:“是!”说罢便大步跨出帐篷去了……;.。桦非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悲伤,曾经一呼百应的二王子,如今却如一个最卑微地小兵,得到一点点赞许便欣喜如狂,权力这件事情,不仅它本身有着生杀予夺的威力,而且还有让人飞蛾扑火般的狂热崇拜。
冷风扬并非无能之辈,但如今,却也依然是落了个如此下场。
桦非微微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不再同情冷风扬,转而默默地思考自己的计划,“鹏鸟飞簧,我也该去准备我的小鸟飞信了……”沧海槿地几案上放着一卷小小的烟卷纸,满营帐都是沧海国的将领,经过一天恶战,沧海地损失并不重,只是耗费了几吨的热油和几百块大石头,还有几万只羽箭,以及百余人的士兵在堵杀攻上城楼垛口时失去的士兵。所以众将领的心情还不错,不管明天的战局怎么样,今日算是取得了一点点捷报。
沧海槿环视了一眼众人,然后走到墨卿的面前问:“墨卿,那名叫红尘的小将怎么样了?”众所周知,全军上下最关心红尘病况地,就只有我和墨卿两人。而于我,沧海槿需要避嫌,我便也能理解他为何选择询问墨卿而不是我。更何况,虽然身份已被发现,但墨卿毕竟曾是他得力的手下。
墨卿亦没有料到沧海槿会当着众将领的面第一句就问红尘的情况,赶忙站起来说:“他没有大碍,背部的伤口已经得到了良好地治疗,只要修养得当就能痊愈!”
“如此甚幸。”沧海槿点头道,“今日一战我们虽然告捷,但是战争还刚刚开始,明天的情况可能要严重很多,我们很难想要再如此轻松地获得胜利。我希望军中能有更多像红尘那样有勇有谋地将士,如此,我们才有更大的可能获得此次战争的胜利!草原蛮子,毕竟不是无能之辈。”
停顿片刻,沧海槿拿起几案上那卷烟纸,重又慢慢地问道:“有谁听说过鹏鸟飞簧?”
在座的众人纷纷点头,然后却又摇头。让人弄不清楚到底是何意思。最终,还是赵景云出面来解释自己等人的矛盾举动:“这鹏鸟飞簧,我们都曾听说过,但却是未尝有人见识过。即使是我在这兆固寨里守兵多年,也未见过。我只听说,他草原兵能利用鹏鸟飞簧飞上敌军城墙,轻易取得胜利。听说当初赵初会这么快便被攻破,就是因为他们用了这鹏鸟飞簧。”
面对这样骇人听闻的攻城武器,看来沧海帝国目前能做的就只能是加强防备,将更多的士卒派到岗楼上,筑起一道人墙,以阻挡落在城楼上的“鹏鸟”了。
深夜,众将散去,只留了沧海槿、我、楚垠、还有赵景云四人。
楚垠的脸上明显地露出担忧,“赵将军,我们原先的计划是火攻吧?”
赵景云微微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可是,连日西风,我们连阿酷王营中做的什么饭菜都能闻出来,如何使用火攻?再这样让他们攻下去,以阿酷王军队兵马之众,山寨迟早会被攻陷的。”
赵景云却是摇了摇头,“就算起了东风,现在也不能用火,楚监军!”
听闻此话,我亦是惊讶之极,当下便震惊地问:“为什么?”
“敢问将军:长不过三千米的山谷能够盛下多少人?最多不过二十万,而根据情报,阿酷王也是小心谨慎之人,也知道防备我们用火攻,自是不可能不所有军队都派进山谷来的,还会留一半在外面。如果我们此时就用火,其他兵众必不来援,剩下的十来万人,将会成为另外一支死亡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