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四年,皇太女出生。
许是随了盛拾月的祖宗脾气,这孩子刚出生便闹腾得很,一分钟也离不得宁清歌、盛拾月,一旦换到别人手中,便啼哭不止,即便是叶危止等人,也无法长时间哄抱着这祖宗。
这就苦了盛拾月,毕竟宁清歌孕后总是困倦乏力,照顾孩子的重任便完全交于她。
又是一日下午,寝宫无声,侍人纷纷退到远处,纱帘被放下,将房间淹没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
床里的人眼帘颤动,似要醒来,可另一边的人却未察觉,仍抱着怀里的孩子。
此刻已是春末,温度比之前热了许多,可因担忧孩子身子骨弱,容易着凉,所以殿中未设冰鉴。
一向怕热的盛拾月只披了件藕粉道袍,黄金项圈悬于颈间,宽松衣领往下坠,露出平直锁骨,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执奏折,赤足踩在地面,推着竹编摇椅轻轻摇晃。
怀里的孩子睡得正熟,时不时砸咂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盛拾月移开停留在墨字上的视线,看向另一边,明艳眉眼带着柔意,毫无威慑力地斥了句:“祖宗。”
不知几年前的盛拾月瞧见这一幕,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无法无天的纨绔祖宗,居然折在了一个还没有一岁大的婴儿手中。
被喊作祖宗的婴儿也是配合,即便睡着,也得紧紧捏着拳头,如同向盛拾月示威一般地动了动。
盛拾月轻笑了下,之前还无比重要的奏折,反手就变成了为皇女扇风的工具。
扇起的风掀起婴儿脑袋上的几根细软黄毛。
盛拾月之前还和宁清歌讨论过,也不知这孩子随谁,反正她和宁清歌的头发都既多又黑,可这祖宗从出生开始,就只有那么几根碎毛,看起来可怜得很。
叶危止之前还护崽,说只是因为刚出生没有长齐的缘故,可这几日却开始琢磨起那儿的芝麻糊效果好,提前给她大侄孙女准备,等到可以吃米糊糊时就可以补上了。
不过,虽然这祖宗头发不多,眼睫倒是又浓又翘,眼睛也随了盛拾月,带着一抹淡淡的蓝,水汪汪地盯着谁时,总让人心软无比。
盛拾月勾了勾嘴角,再一次垂眼,像往常一般打量起这家伙的五官轮廓。
刚出生时的皱巴巴小猴,终于长成白胖的可爱模样,就是不知像宁清歌还是盛拾月,分明都捡得两位母亲的部分优点,却哪个都不大像。
小姨说是月份还小,尚未彻底长开,等再过几个月就能看出来了。
可盛拾月等那么久,也没能看出个准确答案。
宁清歌倒是平静,只说若不像盛拾月,就将这家伙丢给侍人,一岁就可以单独入睡了。
想到此处,盛拾月忍不住笑起,低声说了句:“你若是还想粘着我们,可千万要多像我一点。”
怀里的孩子哼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自顾自往盛拾月怀里钻,睡得香甜。
惹得盛拾月再笑,下
意识偏头看向另一边。
那人不知道何时醒来,侧身向这边看,如墨玉般的眼眸润泽柔和,不知是在看盛拾月,还是怀里的孩子。
手中的折子一丢,盛拾月当即站起,就往宁清歌那边走,轻声道:“怎么就醒了?”
“你昨夜睡得轻,今儿多睡一些也无妨,我照顾这小家伙就好。”
床上那人没回答,只是招了招手,让盛拾月过来。
盛拾月单手抱孩子,一手伸出,牵住宁清歌的手,习惯性往脚踏上坐,方便宁清歌瞧着她,继而道:“渴了没有,我给你舀碗水来?”
那人懒散,不愿说话,用小指勾着盛拾月的手。
盛拾月不再多问,耐心等着她缓过来,许是走动折腾,怀里的孩子哼哼了两声,惹到盛拾月低头,熟练地抬手颠了下。
那家伙嗅到的熟悉气味,嘴砸巴两下又继续睡。
盛拾月刚想笑,又被勾在掌心的小指吸引全部注意力。
“怎么了?”盛拾月抬起脑袋,便往宁清歌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