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埃尔迪夫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阁下,我们已经追踪到了帕西诺的飞机,十秒钟后雷达锁定,请求击落指示。」
在电话另一端说话的人,是卡埃尔迪大家族年轻的战斗机驾驶员,卡埃尔迪夫一早就料到帕西诺会利用直升机转移,所以他派出了一架F…22战斗机,搜寻、追踪帕西诺的飞机,一旦锁定,就将它击落。
卡埃尔迪夫双唇微启,才想下令又突然浑身僵硬,呆住不动,因为他从望远镜中看到,耷拉着头部、紧闭着双眼的晏子殊靠在帕西诺的怀里。
「子殊!」
头脑深处窜出尖锐的嗡鸣,时隔多日,再次看到晏子殊的脸,他却是昏迷不醒的模样。
卡埃尔迪夫的心在滴血,却无能为力,他离晏子殊有两公里远,根本碰触不到。
「阁下?目标已锁定,导弹保险已打开,再次请求击落指示。」
等候了近半分钟,迟迟得不到答复,飞行员困惑不已,再次询问。
帕西诺的直升机一旦飞越匈牙利国境,必定是前往乌克兰的方向,他们就无法追击了。
「解除锁定,让他们走。」
失去温度的嘴唇,倾吐着自己都不想听见的话语,卡埃尔迪夫闭了一下眼睛,用冰冷而沉静的语气,重复了命令,「不许攻击,护送敌机穿越国境。」
——护送敌机离开?
这个命令实在匪夷所思得很,尽管心里有着不小的疑问,飞行员仍然严谨地执行卡埃尔迪夫公爵的命令。
不管是击落敌人,还是护送敌人离开,哪怕是互相撞击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命令,他们都会毫不眨眼地执行。
白色的「北极星」直升机很快就消失在北部的天空,但那螺旋桨的响声仿佛仍停留在卡埃尔迪夫的耳朵里,他知道自己再一次地失去了晏子殊,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一瞬间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外壳坚硬的卫星电话,在他手里被捏成了两半,液晶玻璃割破了手指,可是,仿佛这样还不够惩罚自己,卡埃尔迪夫猛地一拳砸穿了车窗玻璃,整个右手都鲜血淋漓。
六分钟后,身着黑色风衣的安德鲁·金,率领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保镖急匆匆地赶到。他们匆忙地下了车,看到公爵面无表情地站立在悍马车旁,右手滴答淌着血。尽管心头一惊,担心不已,但一时间,竟然谁也不敢贸然靠近。
因为笼罩在卡埃尔迪夫四周的空气是那么冰冷而锐利,仿佛只要靠近一步,就会遍体鳞伤。
所有人都清楚感觉到了卡埃尔迪夫的怒气,因而吓得不敢动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忽然,风吹过森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卡埃尔迪夫蓦然握紧了拳头,转过身,用冷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说:「回营地,我需要重新制定计画。」
「阁下,您的手……!」
一瞬间,所有人都像回神般动作起来,安德鲁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想要察看卡埃尔迪夫受伤的右手。
「别管我,不碍事。」卡埃尔迪夫冷漠地说,冰紫色的眸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坐上前面一辆防弹宾士车。
安德鲁心里难受极了,这是公爵第一次如此无视他。可是,营救行动必须以公爵的安全为第一考虑要素,这不只是十圣者的命令,也是他的愿望,若有危险,他会毫不迟疑地为保护公爵而付出性命。
但是现实未必会与期望一致,安德鲁明白,他已经失去了公爵的信任,将来他再也不能守护在公爵身边了。
尽管不后悔自己即便违逆公爵的命令,也要保护公爵的决定,安德鲁还是非常难过,呆呆地坐在车内,望着前方的公路,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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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领空——
蔚蓝的苍穹亮得刺眼,轰鸣的直升机引擎声震耳欲聋,帕西诺怀抱着昏迷的晏子殊,拇指抚摸过他的面颊,听到直升机驾驶员通过耳麦禀报说:「老板,对方战斗机已经放弃追踪,我们安全了。」
帕西诺的唇角扬起得意的微笑,他知道卡埃尔迪夫公爵一定会放弃的。
「北欧蔷薇」虽是欧洲黑市的霸主,在乌克兰却并不受欢迎,因为他与乌克兰政府军有着复杂且尖锐的矛盾,假如贸然派携带导弹的战斗机进入乌克兰,那必定会被乌克兰空军击落。
有句谚语道:「久走冰滩,必有一滑。」卡埃尔迪夫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的军火生意做得越大,得罪的人也越多。
帕西诺深邃的蓝色眼眸,再次看着晏子殊俊美的脸庞,从晏子殊的西装衣襟里,取出一张装在透明CD盒里的、四分五裂的光碟。
「火狐」德瑞克·伍德开的那一枪,不仅近距离击中了晏子殊的防弹衣,也击碎了晏子殊藏在西装下的光碟,被帕西诺的保镖搜索到了。
「啧……」
对于「夜鹰」可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帕西诺暗暗咋舌。阳光下,那支离破碎的光碟反射出匕首般的炫目光芒。
若这里面的资料被国际刑警组织拿去,那他苦心经营的王朝就会土崩瓦解,这些是——无法辩解的走私毒品、非法药物和拐卖人口的证据。各种谋杀,以及一些绝对不能见光的与政府官员、还有某恐怖武装组织秘密交易的邮件记录影片。
近些年来,帕西诺家族几乎垄断着俄罗斯联邦的石油和天然气,资产已超过欧洲大部分小国,令某些政府高官——比如FSS的安尤科夫将军很不满。
安尤科夫将军认为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帕西诺家族以贿赂、恐吓、暗杀等等手段,同政府交易获得了大部分的石油开采、贸易权,这本身是不合法的,政府应该将被夺走的国有资源重新夺回,哪怕要依靠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