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昆见他话说的漂亮,却完全一副讥嘲的语气,知他记恨自己对展昭的所做所为,分明是借机泄怨,饶是齐昆心思深沉,此时已咬牙切齿,暗道若非情势所迫,势将此人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面上却不显露,只装作没听到。
“这么说,你早知道我是皇上的人?”齐昆瞥了一眼,见白衣耸耸肩不作表示,便继续说道:“赵靖贸然在京起事,是我密报皇上,这次夺平州,我也暗向倒马城通过信,可惜啊,平州府有赵靖的内应,晚了!”
白衣微微一动,心道猫儿猜的果然不错,此人不可小觑。
齐昆目光连连闪动,沉声道:“三番二次的泄密,赵靖已经有所警觉,我必须尽快抽身!不过,要再等一等………”
“齐昆,你跟了他这么久,不会还没有确定公主的下落吧?!”
被白玉堂一句话堵中要害,齐昆已然恼怒,怒哼一声,咬牙道:“你不要太小瞧了赵靖,我奉皇命潜伏在他身边整整五年,尽心尽力为他办事,也只换得他一半的信任!此人狡诈多疑,他手下各部互不来往,各自行事。我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
白玉堂抱剑走至他身旁,嘻嘻一笑:“白爷不是小瞧了赵靖,是信不过你………”
“你………”
齐昆一向刚愎自用,怎容得他几次三番出言奚落,七窍生烟直想一拳打烂对面过分碍眼的笑脸,只忍得肺都炸了。心道若换作展昭本人在此还好些,虽与他有过节,但必不会费如此口舌,窝上一肚子火。
“白玉堂,你听着!他们不日即将攻打倒马城,再这之前,我会尽快找到公主并传信过去!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视如儿戏!”
“早说过了,我又不是你,白爷做事你大可放心!不过………”白衣微微侧身,笑意全收,眸光沉沉,一字字道:“希望你言出必践,不要徒留笑柄!”
“哼哼,看来,话不投机啊………”
“不错!若非情非得已,白爷怎会浪费半个字在你身上?!”
低笑声收散在尾音里,人已孤烟般飘然拔起,几个起落没了踪影。
齐昆恨恨凝视他消失之处,右掌一提,飞沫尘屑四散,身旁矮松兹然碎裂倒地!吁了口气,方才惊觉原来是有步声传来,后退几步,急急隐去。
一日后。
倒马城。
此地既为军事要塞,亦是交通要道,颇为热闹。全城依山傍水,南北城门建有石桥,互为梗通。青石板大街与横巷纵横交错,城内酒楼,客栈,商店一应俱全。
过路客人若随便拽个当地人问一句,哪里是最好的去处,那人肯定会指向城内最豪奢的所在………聚宾酒楼。
此时的白玉堂身上已换了一袭簇新白衣,懒懒斜倚在雅座上,两指间拎着一小酒杯,轻轻晃动把玩着………
“兰若,你该尝尝这酒。这是此地特产,名唤玉冰烧,酒性不烈,解乏的很。女子多饮几杯也无不可。”
兰若抿唇一笑,抬手接过。她已沐浴整束,去了一身尘色,更显容光焕发。此时轻颦浅涿,丽色倾城,座间已有人看呆,只恨为何不能变作她对面的白衣男子,得此一顾,死亦足矣。
浅浅啜饮,臻首微抬,笑语道:“五爷快马加鞭赶回这里,这会儿倒不急了?”
白玉堂笑笑,俊目微眯,“养精蓄锐………恶战,还在后头呢。”
眸光掠转,傍窗望去。夕阳西斜,晚霞殷红,整个山城都给染红了。
入目所及,乡民熙攘而过,贩夫当街喝卖,一片闹中有静的山城生活,似乎没有风雨将至的一点兆头。。。
呷了口酒,自语道:“边城寂无事,抚剑空徘徊。。。未尝不是好事。”
兰若知他所想,不禁亦微微一叹,哪知这余音未了,外面已示威般起了一阵喧哗之声。
大街上两行衙军开道,吆喝斥责声里木轮柞柞,是囚车碾在路上的鸣音。五尺长的厚重木枷下一蓬乱发,犯人未及着囚服,一身血迹斑斑,褴褛赃污的尘灰之色。
白玉堂盯着他,忽地眼神芒缩,手边的酒杯缓缓放下,几滴酒溅到桌面上。
街前倏然一阵骚动,几名大汉持枪夹棒挡住囚车去路,竟是个个身着军服。只是亦是一身的血污尘土,面上犹带杀气………
“谁要想拿于将军,先从我身上碾过去!”
那汉子一脸暴烈,满面灰土未除确显狰狞之色!衙军‘刷拉’摆开阵势,班头走上前来,冷笑连连………
“有话找太守说去!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太守有话,尔等若再阻挠,一并拿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