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只一个想法:至少,要保南星全身而退。
我不知他是如何与这些人一齐,但既然我知道了这些人对他未存善念,便绝计不让他再留着涉险。
我唯一的亲人——
低头看了看他,他的目光有些茫然,似未想到身边的人,竟是如此待他,他骗了的人,却在回护他。
我吐出口气,道,“解了这孩子的毒——书烧了,我可默记给你,你先放他走。”
那人看了我一眼,“茫茫大海,如何放人?”
我瞥他一眼,“这么大的海船,不会没有小船吧?你们给他足够的粮水,放他朝南,让这只船转头向北——我便将乔北溟的秘籍默了给你们。”
那人略一沉吟,道,“好。”
“你们有信鸽传信吧?撤了去邙山的人,秘籍到手,没有必要去招惹金世遗这样的煞星——”
那人居然笑了笑,“可以。”
呼出口气,便是一阵晕眩,怵心之痛。
蹲下来解了南星穴道,方才怕我与人谈条件时他有所动作可能误伤,才制住了他。
他对我这个姑姑,以前从未见过,匡论什么感情。
握住他的手,不太放心,道,“以后看人要仔细了,很多事不如你想的那么单纯可靠,多半还是要靠自己——姑姑日后恐怕仍旧是不能照顾你的,望你不要恨我......”
南星的表情,只惊疑了一瞬,接着就冷定地变成了没有表情。
听我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抬头看了我片刻,仿佛从未看清一般。
我别开头去,忍不住咳了两声,看那东瀛人喂了解药给南星,看南星手上红痕退去。
船头风极大,南星坐在小船里上望,夜色沉密,看不清他的脸,只见着一双眼睛,亮得骇人——直直盯住了我。
我回过头不看了,对身后的人笑道,“伺候笔墨吧。”
百无聊赖,将所记得的秘籍颠来倒去拼凑着写:不怕他们怀疑,真要怀疑了,早就走火入魔死了,也找不到我算帐。
何况,看他们的打算,默了出来,是要将我灭口的。
写了整整三天,海风朝南,南星该已经到岸,追不上了。
那人对我还算客气,没太为难,毕竟我还是本活生生的北溟秘籍。
月圆盈饱满,我问身边的人,“今天什么日子?”
全船只他一个懂得说汉文,他便一直看着我作事,听我问,随口道,“是十五。”
我“呀”地叫了起来,“十五?我要拜月神。”
那人呆了,“什么月神?我没听过。”
我立时笑道,“你没听过的多了。”搁了笔,拉住他,道,“陪我上船头吧。”见他迟疑,又道,“你也知道大海茫茫,没有船只,不用怕我逃。”
月色果然清亮,身子在月下,仿佛也透彻清凉起来。
立在船头,怔仲了半晌,唇一动,
“家在西南,长作东南别——”
只唱了这半句,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船上的人都有些楞怔,我便站在船头,衣势飞舞,散发飞扬。
待人有所反映,脚下一动,已靠近船槛。
“你不是拜月神吗?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