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什么。2022”
他表情严肃的说:“拐都拐了。”
非浅只想笑,他恐怕暂时不会再说“对不起”这样的台词了,虽然她很想再听。“那我做什么啊。”
他一脸得逞的兴奋,像是在说就等你这句话了,拉起她直奔衣帽间。非浅暗讶,竟然比她的卧室还要大,满目琳琅,摆满了他的衣服鞋子。惊叹间模仿他的遣词造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比女人的衣服还多。”
他揽着她浅笑:“所以我整理困难啊,你明天就帮我整理这里吧。”
非浅吃惊的瞪着他:“这还用整理?完全是纤尘不染,有条不紊,难道还需要整理么。”
他正经的说:“家政整理的方式我不喜欢。”
她仍是一脸无知,满脸堆着问号:“还有比按照颜色分类更合理的方式么。”
他说:“你知道我有时候很懒,你就帮我按照搭配摆放吧。”不容她答话就半推半抱的推她到客房,“今晚你就睡这。”
然后又手把手的将盥洗室,厨房,洗衣机烘干机一一交代了一遍,上楼前不忘嘱咐说:“明天记得帮我整理衣服。”
她笑着点头:“好啦好啦,晚安啦。”
他也笑,自己几时这样罗嗦过,清了清喉咙道:“晚安。”上了几层楼梯,又俯下身来说,“有事叫我。”
她郑重的点了头。
非浅其实一直都认床,加上床也软她睡得极不习惯,一会觉得被子厚了,一会又觉得枕头高了,折腾了半天,起初的那点困意全然不剩。屋里的暖气蒸得她口干舌燥,反正也是睡不着了,只好起身去倒水。厨房和屋子里的任意一处一样,也是纤尘不染,大概除了烧水也没有过别的用途了。她也很纳闷,像仲微这种看起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怎么会执着的喝烧开的水,就算是再挑剔的舌头加上柠檬片也是觉不出原味的,她猜想也许是饮水机触过他霉头。她端着水杯一点一点去打量客厅,沙发很大或者应该说成是宽广,坐在上面便不想动了,她对沙发有偏执的喜爱,所以是真心的喜欢这只沙发,喜欢到把自己藏在里面都甘愿的地步。茶几上整齐的摆着报纸杂志,她随手拿起来翻看,红色喜帖就在隐藏之下见了光亮。她从没见过那么精致的喜帖,红得自然而喜庆,边角细细的烫着金边,上面的剪纸双喜因灵巧而熠熠生辉。只是端看着喜帖就觉得婚礼必定也是不凡的。她一向好奇心不胜,却也是想要看看是何许人物。如果她能够知道里面端正的写着主角“余清修”的话,她一定不会把它打开,在碰到它之前就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睡觉了。那只是如果,非浅像是忽然结成了冰,眨不了眼睛,也不知道该怎样挪动手脚,只是一颗心抖得她惶惶不安。薄薄的请帖生了千金之重,拿在手里如何也承受不起,铅直落地,原来真的那样沉,不似平常纸张的轻飘。她缓缓复苏过来嘲笑自己,落荒而逃也不过如此罢。
其实仲微也是睡不着的,翻来覆去的忽然想起请帖好像没有放好,出了卧室看到楼下的灯亮着,便疾步过来,还是晚了一步。走到她身边,步子并没有刻意放轻,却没有将发呆的她惊醒,想要伸手探她的肩,非浅才惊慌抬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他淡淡的说:“我看见客厅灯亮着……”吞下去要说的话,转了轻松的口气,“想找你说话的,原来你真的没睡着。”
非浅微微点头。
仲微弯腰把喜帖捡起来放到桌上,语气谨温:“明天我做伴郎,伴娘不是你,怕你吃醋所以不想让你去。”
她的眼泪忍得太坚强,忽然间破了极限一般,扑簌簌的往下掉。那句台词的原址不该是明天他做新郎么。仲微缓缓的把她揽在怀里,团着她的耳朵轻轻安抚,安安静静的听她的哭泣。他身上那样暖,而她身上那样凉。他一下一下的摩娑她的脊背,一下一下,耐心得像是没了边界。
非浅并没有哭很久,觉得眼泪干涸了,抬起头说:“我只是想妈妈了。现在我去睡觉。”
他不置可否,不拆穿也不点头,抱起她进了客房,轻轻放到床上,仔细给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她问:“这是做什么。”
他一副我也不情愿的表情说:“你不是想妈妈了吗。”
很好笑,可是她笑不出来。他心疼,俯下身抱住她,非浅一动不动的任他越抱越紧,她喜欢他身上的暖,喜欢他身上淡淡清爽的味道。可是不是现在,现在的她思绪混乱。他的唇也是暖的,有些发烫,烫得她被吻过的地方一阵灼热,可是她仍是冷。他吻着她的眉眼唇鼻,还有曾令他心动不已的脖颈曲线,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晾干,潮湿着散发诱惑。她知道他的暖里有情欲在蔓延,可是没有念头去回应,也没有力气去叫停。他动情的吻着她的长发,一寸一寸下滑最终定在发稍,他的双手已经抚在她胸前柔软也是忽然没了动作。终于还是叹息,隔了半晌,起身帮她把被子理好,走到门口轻声问:“需要关灯吗。”却不看她。
满室漆黑,她茫然中记得自己好像是说了“关吧”,可是她后悔了,她不喜欢黑暗,至少此刻是的,黑得心里空洞洞的一片,却拿不出力气去下床开灯。她甚至连翻身的力气都失去了,仰面躺在床上,合上眼睛又睁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
她想起有一次,回家很早,清修回来的时候她兴奋的扑过去开门。他一脸喜悦,柔和的问:“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她故作严肃的说:“我今天只做了两件事情,呼吸和想你。”
他就大笑,笑声温润而动听。
她也想笑,笑这一刻只剩呼吸一件事情了,不必想他,恨他也不必了。只是回忆在模模糊糊的继续,脑子里很多很多的过去在翻涌,她把它们一件一件想起。想起他的誓言。
和清修在一起时关注的多是零碎的生活,柴米油盐,会因为一句带雨伞的嘱咐而开心一整天,也会因为刷锅洗碗的争吵别扭很长时间,他们的交集就是家。非浅那时刚刚工作,每天一回家就窝在沙发里跟他唠叨一些遇到的困难,听他的意见,或者在餐桌前摆碗筷,一边摆一边等他做好菜,那时的她最多只会用电饭煲蒸米饭。吃过饭就一起听听音乐看看电影,她趴在阳台看夜景清修在不远处的书桌上忙碌,很简单但是很甜蜜。她一直都很想跟他一起出趟远门,想要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旅行。而清修却始终很忙,抽不出空闲,直到她的生日,他变戏法一样变出两张去昆明的机票。那是他们唯一的一次出行,唯一的一次,教她想忘都忘不掉。百宝箱底那一个孤零零的文件袋就装着那两张机票,她狠过很多次心最后都没能把它扔掉,她说服自己留着也只是为了一段纪念。当时只顾着牵着他的手跟着他走,后来才知道放开他的手自己也走得很好,尽管开始时略有蹒跚。那段旅行在她脑中残丝碎片的拼凑着,一起穿了傣族的衣服玩着泼水的游戏,牵着手在大榕树下许过永远在一起的诺言,在花红草绿处清修给她买了一捧又一捧鲜花。那时以为幸福是不败的,其实也只盛开了三天而已,他答应过先去西双版纳下一次陪她去丽江,可是他郑重答应过的事情从此没有兑现,便从此不再兑现。
她只是想把那些事情一件一件想起,然后再把它们遗忘,彻底的遗忘。可是,她忽然想不起余清修的模样,想不起他的五官,想不起他的音色。只是一树梨花下朦胧的人影。她把他忘了。她把他忘了,又突然想起来,然后又忘了。就那样反复着折腾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听到外面有动静,也许仲微正准备出门。她犹豫了一下,爬起来开门出去。他一身深色的正装,那样笔挺那样耀眼,听到动静回过身注视着她。非浅怔愣在那里。
仲微远远的望着,等着她开口说话。她却不动,仿佛是与他隔了座长长的断桥。也许过了分钟,也许更久,也许只是秒,他大步走过去抱她到身边,揽着她往外走。
非浅问:“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