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机往上一翻,冲向圣约人部队的机群。一架长剑机对付一打撒拉弗,这无异于自杀——K26应该知道得很清楚。米切尔只希望,K26用生命赢取的极其宝贵的几秒钟足够用来突破敌人的火力封锁。
鹈鹕运兵船打开进气口,开启加力燃烧室,然后以每秒一千三百米的速度直直地向地面冲去。飞船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火焰一开始还只隐约可见,后来火势渐大,火焰也由红色变成了刺目的橙色。
鹈鹕运兵船尾部的抗震倚已经被拆除了,通常船尾的左侧和右侧都会设置这种椅子。运兵舱与驾驶舱之间的防火墙上原先安装了生命维持设备,现在为了把更多的空间腾出来,已将它们拆除了。在正常情形下,这样的改动会使鹈鹕运兵船的运兵舱显得硕大无比,然而眼下它每一平方厘米的空间都挤满了人。
二十七个斯巴达战士做好了一切防备措施,身体紧靠在飞船上,他们在雷神锤盔甲里采用蹲伏的姿势以缓冲飞船急速卜降带来的冲击力。他们足有半吨重的盔甲由黑色的合金制成,如陶瓷一般光滑的金属片放射出淡淡的绿色光芒,能量盾发生器上的能量指示灯不断地闪烁着。把头和整张脸都罩起来的头盔与面罩使他们显得既像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又像坦克——确切一点说,他们更像是机器,而不是人。在他们脚下是被捆扎得严严实实的设备包与弹药箱,排放得很整齐。随着飞船离致远星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的密度也越来越大,船舱里所有的东西在重力作用下相互撞击,响成一片。
弗雷德按下通讯频道的按钮,厉声吼道:“小心!”这时飞船颠簸起来,他极力站稳脚跟以免摔倒。
斯巴达087凯丽挪到弗雷德旁边打开一个频道,说道:“士官长,我们一登上星球就马上去排除通讯频道的故障。”
当弗雷德意识到他刚才是对着舰队第七号通讯频道进行广播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凡是在接收范围以内的飞船都听到他刚才的命令了。见鬼!
他打开与凯丽的私人频道说了声:“多谢。”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本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作为他的副手,凯丽为他竟然分不清该用哪个通讯频道而感到有些恼火。他需要她坚定的支持,需要红队全体队员密切的合作。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确保他能把全队团结在一起,不要再犯错误。
他检查了一下队员的生理监测仪,看见头盔显示器上显示出来的都是绿色,只有脉搏频率的变化稍微有些加快。但运兵船飞行员的情况就不同了,他的心脏跳得像步枪扫射的速度一样快。
红队队员的身体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生理监测仪已证实了这一点。斯巴达战士们对于执行艰巨的任务早就习以为常了,UNSC的最高指择部也绝不会叫他们去做一些“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到陆地上保卫给轨道炮台提供能量的发电厂。舰队在太空中左支右绌,都快要被炸成碎片了,而体积巨大的磁力加速炮是惟一能把圣约人部队阻挡在防线之外、不让它们攻陷致远星的武器。
弗雷德知道,要是凯丽及其他的斯巴达战士因为突然出现的意外而惊慌失措的话,这项任务就要留给士官长与他手下的蓝队去完成了。
弗雷德心里最想去的是蓝队。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斯巴达战士都认为自己分到的是一件轻活儿。如果战斗机的飞行员们抵挡住了圣约人部队的进攻,那么红队执行的就不过是一次没有多大危险的例行飞行任务,尽管完成这一任务是不可或缺的。
凯丽的手碰了碰弗雷德的肩膀,他知道凯丽用这个手势是在安慰自己。凯丽原本就具有极强的反应能力,雷神锤盔甲里的反馈电路使她的反应速度更是提高了五倍。她除非有意为之,否则不可能“偶然”碰到弗雷德。凯丽的千言万语全包含在这个手势中了。
弗雷德还没来得及对她说什么,鹈鹕运兵船已经偏转机身斜着飞向地面,由此产生的重力缓解了斯巴达战士们胃部的不适。
“前方转弯。”飞行员警告说。
斯巴达战士们都屈膝蹲好,随即鹈鹕运兵船翻身来了一个急转弯。一个板条箱在固定它的绑绳断裂后弹出来,紧贴在舱壁上。
这时,通讯频道里传来静电的“沙沙”声,然后传出长剑机飞行员的声音:“B26,我在阻击敌军战斗机。飞机起火,火势变大——”话语突然中断,频道重新淹没在“沙沙”的静电声中。
然后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鹈鹕运兵船也受到波及,迸飞的金属块“砰砰”地撞在它厚实的船体上。
金属碎片因为高温全部气化了。爆炸的能量击穿了鹈鹕运兵船滚烫的金属舱壁,舱里充满了浓密的烟雾,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些烟雾转眼间就被飞船里的高压空气从船舱边上一个小口排到外面去了。
阳光透过被撕裂的A型钛合金装甲,如流水一般泻入运兵船。飞船向左舷倾斜的时候,弗雷德一眼瞥见有五架圣约人部队的撤拉弗战斗机在后面紧追不舍,激荡的气流弄得它们摇摆不定。
“必须把它们甩掉!”飞行员尖声叫道,“抓稳了!”
鹈鹕运兵船向前冲去,引擎全速超负荷运转,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这时,飞船的水平尾冀断裂了,飞船失去控制地翻滚起来。
斯巴达战士们紧紧抓住交叉的横梁,而他们的装备则在舱里左摇右摆。
“斯巴达战士们!十万火急,必须马上迫降!”通讯频道里传来飞行员嘶哑的声音,“自动驾驶仪已经调整航向。开启逆向推进器。导航系统要把我抛出去,我——”
一道闪光照亮了驾驶舱口,防震玻璃窗户被击得粉碎,坠落在运兵舱里。
飞行员的生理监测仪上只剩下一条条直线。
令人头晕目眩的翻滚继续加剧,一些金属块与仪器开始脱落开来,在舱里乱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