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血液仿佛一下子齐齐冲上头顶,程云清登时觉得脑袋像是装进了真空的袋子里,太阳穴酸胀得厉害,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羞恼,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哈哈哈的笑声,始作俑者却没再流连,径直抬步朝外走,转瞬之间就走到了诊室之外,一众人自然要跟上去的,迅速散了个干干净净,空气中只留下几句“什么玩意儿,臭婊子!”“旭哥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啊,还用得着看这种货色?”“她要是34E老子还看看……”之类的污言秽语回荡在医院的过道里。
程云清站在诊室里平复了好一阵子汹涌的情绪,几分钟后,医院的保安和旁边科室的同事轮番过来询问她的情况。
可眼下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后面还有排队等候的病人,程云清只好敷衍几句打发了他们。值班领导闻讯后,过来象征性地安抚了她两句,也没说什么有用的,毕竟这连医闹都算不上,谁见过医闹是医生把病人给打了的?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么消停下来,医院很快恢复秩序井然,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半夜没什么病人,程云清得闲下来,伏在桌上休息,生物钟乱了,自然是睡不着的,她稍眯了一会儿便睁开眼,从胳膊和桌子的缝隙间看向地面。
忽然间,她注意到胸前一个不起眼的东西,顿了顿,忍不住坐直身体。
程云清把别在白大褂左胸口袋上的名牌摘下来,捏在手里看,左上角是她刚进医院那年穿制服拍的寸照,披肩发扎成低马尾,衬衣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面那颗纽扣,戴的时间久了,照片表面像是蒙了层雾,右边是行楷印刷的她的名字和职务,脑海中不禁再回忆一遍早前发生的事情——那人眼神聚焦的地方,莫非……他只是在看她的名牌而已?
难道是她先入为主的偏见造成了误会?……可如果是被她误扣上臭流氓的罪名,正常人至少都要辩驳一二的,为什么他一句都不解释,反倒说出更过分的话?除了加深她的刻板印象之外,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还历历在耳,回想起被力道震麻的手感,程云清下意识微微蜷缩了下指节,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这样默默放空思绪静坐了一会儿,重新把名牌戴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和同事交完班,程云清回家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后倒头就睡。
虽然身体非常疲惫,这一觉却睡得不太安稳,半寐半醒间,程云清感觉仿佛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的脊椎紧紧抵住那坚硬厚实的胸膛,下意识想挣脱,不知为何,丝毫使不出力气。
窗帘的缝隙透出大亮的天光,眼前轮番出现成年男性手腕的尺骨茎突,滚动的喉结,紧绷的肌肉线条,还有完整的带全英文标注的生殖系统概观图,她对这些并不陌生,甚至称得上是滚瓜烂熟,是《人体解剖学》里的内容吗?
床品是真丝材质,本该爽滑亲肤才对,程云清趴在枕上,贴着额头的另外一只手背却满是细密的汗——好热,这才几月份,温度突然就变得这么高了。
干脆打开空调吧,她思绪混乱地想着,遥控器好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可她浑身虚软,实在没力气爬起来拿。
好像有一双手不断在她的身体上下游走,所到之处带起一阵阵酥涩的痒感,乳尖挺立起来蹭弄在掌心,触感实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
到底是谁的手?
程云清翻了个身,拼命想看清那个人的脸,但只是徒劳的无用功,下体有些微的胀满感,她下意识夹紧双腿,蜷起身体,潮汐般的快感一波波袭来又很快褪去。
阴道内流出的津液渐渐将内裤濡湿,像是一记警钟敲响,将她拖离迷乱的梦境,重新回归现实。
程云清蓦地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屋顶悬着的吊灯。
她没着急起床,而是舒展开身体平躺在床上,卧室空间非常充裕宽大,完全没有刚才梦中那种难以言喻的逼仄和潮热感。
这房子是程云清准备跟赵治平结婚的时候一起买的,全款,黄金地段的新楼盘,当时考虑一步到位,所以直接买了小区内最大的户型,一百六十平的江景平层,房本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刚买完就迎来江城房价的疯狂增长,到如今市价几乎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