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场。
午后的阳光分外刺目,耀眼的金黄,洒了满厨房的柔情温热。
知晓低头同姜野擦身而过,路过那个高傲的男生时,他嫌恶的侧身躲过,好似避开了会传染的病毒体,碰一下都觉晦气。
小丫头闷闷的走至拐角处,她停下来,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缩在角落里的人儿,眸色暗淡无神。
她呆看着伫立在门前的叔侄俩,有那么一瞬,那条隔绝开宇宙的银河,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清晰明朗的边界线。
他们是生在光芒下的幸运儿,浑身上下冒着亮光,举手投足皆是高雅。
而渺小脆弱的自己,好似一株摇摇欲坠的杂草,风一吹,拔地而起,散落在天边,无人知晓。
知晓对童年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那个脏乱恶臭的院子里。
年幼的她当时有个朋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大她三岁的小菊。
她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就被人贩子几番倒卖至金三角边境的小村庄。
年仅8岁的知晓足够幸运,在还不够作雏妓的年龄,只能被管事的人安排干些杂事。
那个下大雪的冬天,屋外冰天冻地。
她被指使去某个房间送避孕套,残破的房间门没关严,她听见里头传来女生撕心裂肺的惨叫,其中还夹杂着老男人恶俗的脏痞话。
她没压抑住好奇,透过门缝往里头瞧了眼。
!!!
瘦骨嶙峋的小菊被秃头的老男人扒光了绑在床头,他凶神恶煞的猛抽她耳光,在她身上暴戾律动。
知晓吓坏了,叫出声的前一瞬,有人捂住她的嘴。
她颤巍巍的回身,是隔壁房间的妓女,也是这个地方唯一善待她们的人,梅姨。
梅姨也是从雏妓做起,锁在这鬼地方被迫接客十多年,不过20多的年纪,早被岁月折磨的尽显老态。
有机会,一定要逃出去。
女人叼着烟,长吸一口,吐出的皆是任命跟绝望。
在这种地方活着,生不如死。
那是知晓最后一次见到她。
第二天,她因拒绝接客将嫖客活活捅死,在那张禁锢她青春跟希望的大床上,被管事的人一枪爆头。
尸体拖出去时,滑了一院子的鲜红血迹,知晓跟小菊躲在房间,难过的抱头痛哭。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如果她没在卖去缅甸的船上遇到姜野,那么现在的她,还是她吗?
知晓十分厌恶自己的敏感跟多愁善感,却又对惶惶不安的情绪感到无能为力。
她感恩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害怕,这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
睁眼的那瞬,她仍禁锢在那个狭小恶臭的屋子里,时刻警惕那些不怀好意靠近自己的老男人们。
就像她从小耳濡目染的那样,在花朵般的稚嫩年纪,穿着暴露的衣裙,化着艳俗的妆,有个类似阿猫阿狗的代号,日复一日的被人糟蹋身体跟灵魂。
了无生机的喘息着,就好像,死了一样。
目送小丫头离开后,姜野本就沉郁的脸色越发阴暗,隐忍着怒气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