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扬接过来,置于鼻下深深地一嗅,继而满足地叹了一声,问到,这是什么酒?怎么这般醇香?
面前的小厮一怔,神色闪过一息的局促,仿佛是忘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然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点着腰陪笑道:这是绍兴窖藏二十年的女儿红,全金陵只有我们这里有。
嗯,花扬了然地笑了笑,举杯仰头端视了半晌才道:这般滋味确实是金陵仅有,哦不对,她似猛然想起什么,又道:不只是金陵仅有,应当是今夜仅有。
言讫一笑,一双琥珀色的浅眸霎时泛起淡金色的寒光。
面前的小厮一怔,笑容僵住。然花扬比他反应更快,下一息便是桌椅被掀翻的裂响。
一息之间,酒肆里寒光纷飞,刀剑铮鸣。
方才还醉意阑珊的食客们登时清醒,纷纷从腰间抽出长剑。
昏暗的油灯下,憧憧的人影像疾风中晃动的芒草,在一方天地间翻搅起来。
花扬确实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事先在这里布下埋伏,仿佛就是料定了她会去找顾荇之一样。
其实今夜除了这间酒肆,想必来人也在顾府各处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无论她到不到这里,只要从顾府出去,她便逃不掉了。
好在花扬总有随身携带武器的防身习惯。此刻她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寒光一闪,剑速飞快,空气中竟似绽开几点火光!
但来人却似怀着破釜沉舟的念头,一声呼喝,酒肆之外也次第亮起簇簇火光,如夜风流萤,密密麻麻地向着这间酒肆聚来。
耳边响起冷器破空之声,寒光频闪,一记长剑直逼花扬前心而来!
她惊退数步,然这一退便又将自己的后心留给了别人。
铮
烛火飘摇之中,白衣女子回声一剑。那柄柔软的剑刃便如银河倾覆,在周围划出一轮冷白色的弧!
哐啷啷众人手中之剑应声而落,厮杀停止了一瞬。
但全然无用。
第一波人被逼退之后,后面的人很快又补了上来。
酒肆之外已然形成严密的包围圈,花扬此刻就算是能突围,也逃不出外面的围捕。
刺啦
手臂处传来刺耳的裂帛之声。
上臂一凉,很快便密密地泛起一些痛意,火辣辣的,像烈火焚过。
鲜血很快顺着舞动的广袖飞洒,空气里霎时弥漫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不知为何,这样命悬一刻的时分,她忽然想到了顾荇之,想到了那日对他说的那句,后会有期。
如果他们是顾荇之的人,也许会手下留情,她现在放弃抵抗兴许能保下一条命来。
然思绪方起,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闪过,这一次是朝着她的喉咙去的。
持剑的手已然受伤,花扬被逼得频频后退,现下根本腾不出手去防御。
只听耳边铿锵一声,一个靠近她的人竟然出手替她挡住了那道剑光。
留活口!他对着那人怒喝,不解地看他。
然下一刻,腥热的血便喷溅了花扬满身。
不是她动的手,是那个要杀她的人。
饶是见过无数搏杀的场景,当下的花扬还是愣了一瞬。
对面的人并没有给她片刻的喘息,因着方才两人离她最近,后面的人并没有看见是谁出的杀手。
可是当下的情景那么明白,别人根本不用看见,他们只会觉得动手的人一定是她,也只能只是她。
果然,来人招式更加凛冽了几分,从方才留有余地的围捕,变成了真正的击杀。
花扬隐隐感觉不对,只觉面前这些人似乎分为两个阵营。
有一波是想生擒她,另几个,是想杀她。
想生擒她的人很多,可无外乎就是林淮景、顾荇之和宋毓,但想杀她的人除了百花楼,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
那么也就是说,百花楼竟然能得到朝廷缉拿要犯的安排部署,然后派人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