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超雄在桓洲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城主身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桓超雄宠妾灭妻,桓玉恒生母浏阳离氏十四岁便与桓超雄私定终身。离氏本是名门之后,富家之女,那时桓超雄也只是孙长青麾下的一名排头兵而已。他出外征战了几年,她便等了几年。
待桓超雄衣锦还乡,加官进爵做了这桓洲之主,离氏顺理成章便正了他桓超雄明媒正娶的结发妻。若是故事到此,那也算是一段佳话了,但偏偏桓超雄是这世上大多数男人之一,有钱有势便蠢蠢欲动,想着沾花惹草。于是他便邂逅了桓洲小楚氏。
迎娶小楚氏进入桓府不过三载,桓超雄便喜得一子,取名桓幼松。因对小楚氏的偏爱,所以离氏便备受冷落,先前桓超雄与离氏的两女尚未嫁娶,还能照拂一下自己母亲,但自打她们为桓超雄远嫁之后,身旁便连一个为她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彼时桓玉恒年纪尚小,只知父母不和,加上离氏有意隐瞒,所以桓玉恒一直被蒙在鼓里。
直到桓玉恒和桓幼松都稍大一些,临近桓超雄立少城主之时,小楚氏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野心。她趁着桓超雄前往景阳王城,家中无人留守深夜蓄意燃了离氏的厢房。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夜,断壁残垣下甚至拼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许是人在做,天在看,不久小楚氏突患怪病,哪怕桓超雄请遍景阳名医,依旧是回天乏术。
一年痛失两位妻妾,但桓超雄却未曾得到桓洲人的同情,他们只会替死去的离氏哀悼惋惜,替长子桓玉恒和两女喊一声父亲觉不值。再加上桓幼松名声在桓洲是出了名儿的烂泥扶不上墙,整日沉迷于赌坊和烟柳花巷,自然也无人高看他一眼。
桓洲城主府院中,桓玉恒一式搬山对上苟史的漫天飞剑,竟是稳占上风。苟史被逼退丈许,直到被一群城卫军齐齐拦住方才站定,方才不至于输的太过难看。
旁边伫立的桓超雄看出桓玉恒修为,轻声道一句:“哦?望穿?”
随后桓玉恒定睛看向自己的父亲桓超雄,他一手伸出,朝桓超雄相邀道:“父亲,孩儿修为尚可入你之眼?尚可与你一战?”
“等一下!”苟史重振旗鼓,他再度持剑来到桓玉恒身前,“先前我只是用了七分力,只为试探,若是苟某全力一击,少城主怕是要吃些苦头!”
看了一眼桓超雄后,苟史语气颇为骄傲说道:“此前苟某曾随城主赴漠川,城主那一氏搬山轻松击败万韧山,方才少城主那一氏与城主比起来,分量还是小了些。”
“苟某也看出少城主修为乃望穿,但无妨,苟某还有一剑!”苟史说着缓缓举剑,“此剑曾将傅家三家主傅守信当场斩落,也不算徒有虚名!”
而早已和青鸟来至此地,正躲在远处一房顶窥望场上局势的傅丞翊闻言却是大惊。
“漠川之变原是你们两人与傅守仁里应外合!原是你挑断了我三叔的手脚筋令他残废至今!”傅丞翊咬牙小声怒喝着,他双拳攥紧,似乎现在就想下去将桓超雄和苟史就地诛杀!
桓超雄知晓苟史修为几何,也知晓他那最后一剑威力多大。即便他出言颇显自信和豪迈,但在绝对的境界之差面前,苟史一样会败,因为桓玉恒刚才也仅是用出了不到五分之力。
“罢了罢了。”桓超雄朝苟史摆摆手,“还是我来吧,不与我战一场,他怕是心中不甘啊。”
桓超雄往前走出一步,大袖一挥,随后笑道:“修行之人常说,一境之差便是天差地别,莫说我欺负你,我便将修为压制在望穿,与你一般,如何?”
“我无需你让我!”桓玉恒一脸自信,“此次你我父子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这边桓超雄还未说什么呢,他身后恭敬站立许久的桓幼松却是坐不住了。他高声朝着桓玉恒呵道:“大哥!你这不是大逆不道嘛!什么生死的!从来只有你死的份儿!”
“闭嘴!”
忽听得桓超雄朝自己怒骂一句,桓幼松当即吓的打了个哆嗦,他悻悻一笑,躲在一旁再不敢置一言。
桓玉恒缓步迈出,待距离桓超雄两丈之处停了下来。
“在此之前我想亲口问你!”桓玉恒眼神灼灼,“我母亲死的真相你是真不知还是佯装不知!还有!彩鸾,到底是不是你当街掠上马车杀害的!”
桓玉恒这两个问题问出,院中听得真切的桓幼松却是将头埋的更低了。因为放火烧死桓玉恒生母离氏,不让府中下人给远方的两女传信,当街将彩鸾掠上马车杀害的人都是桓幼松。
许是怕桓超雄贡出自己,桓幼松又急又怯,他刚想开口便听到桓超雄说道:“你若是今日赢了我,这城主之位我不仅让你,亦会将幕后之人揪出!”
“若是你没有赢我。”桓超雄笑了笑,“恐怕你便要带着这两个问题长眠地下了。”
“我又有何惧!”桓玉恒闻言仰头大笑,那笑声近乎癫狂,“阴影下站的久了,父亲,今日我也想抬头看看太阳。”
说着,桓玉恒抬手便上。他依旧是如先前般起势,只不过此次他一招一式都是蕴含全力,丝毫不曾留后手。在他看来,桓超雄将身边人生死看的漠然,上到他的母亲离氏,他自己的妾室小楚氏,或是今日对自己这言语,都是这般,未曾有过半分心软。
两人且战且相迎,桓玉恒打出一套连环掌拳,直接不由分说的朝着桓超雄当头劈来。夹带着些许亲情但更多是恨意的掌风和拳风掀起一波又一波罡风涟漪。
“在你的心里,亲情到底是什么!”
“我隐忍的太久了!”
“我不想做什么城主!”
“为什么要将我亲近之人尽数残害呢!”
“做你的儿子我真的好累!”
“。。。。。。”
尽情发泄着心中愤懑和委屈,桓玉恒终是运气操起了搬山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