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求学,你去工作,不一样……”段杀难得地有些唠叨:“那些对现状不满的人才出去混,你到那去孤孤单单的……”
柏为屿反问:“你觉得我对现状能满意吗?”
段杀把柏为屿拉到自己面前,有点儿激动:“你有什么不满?你做你爱做的事,一切都有我,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可以养你!”
“你看我是甘心当吃软饭的?”柏为屿歪着脑袋望定他。
段杀答不上来,哑了好几分钟后,将话题说到重点上:“那我们怎么办?”
“你说呢?”柏为屿期盼地盯着段杀的眼睛。有很多很多的舍不得,但都不能影响他的追求,只有段杀是他最最在乎的人,他必须根据对方的答复而决定去留。
段杀侧过脸去避开对方的目光,实话实说:“分得太远了,时间又长,我舍不得你。”
柏为屿摸了摸段杀绷紧的腮帮,眼圈一下子红了。不仅是段杀舍不得,他也舍不得丢下蜜月期中的爱人和给他温暖的朋友们,金窝银窝终究不如自己的狗窝,他十几岁离家出走,如今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狗窝安逸下来,实在不想再次去承受漂泊的孤独。
周二,柏为屿去了趟学校的就业处,接着到教学楼这来逛逛,告诉陈诚实和杨小空,他拒绝了那个邀请,决定哪里都不去。
杨小空将高兴都表现在脸上,握着柏为屿的胳膊晃了晃:“不去好,我会给你想别的办法,相信我。”
柏为屿敷衍地一咧嘴:“好好好,相信你。”
陈诚实靠在门边安静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发表意见。
柏为屿歉然道:“诚实,真不好意思,还劳烦你帮我找人翻译。”
陈诚实无所谓地摇摇头:“希望今后你不会后悔。”
柏为屿感激地捏捏陈诚实的肩膀,想笑笑不出来,有一种奇妙的不安感在心地游走。头尾算下来,认识了七、八年,陈诚实瞧着脑袋脱线,说话办事无厘头,但柏为屿知道,他一直是个大智若愚的聪明人,一些小事从来不放在心上,而对于至关重要的大事,他看得比谁都透彻。
柏为屿对自己说:希望,今后我不会后悔。
闭门养伤的将近两个月时间里,杜佑山对杨小空的近况略有耳闻,这位年轻的会长越发声名显赫,他的瓷器鉴定功底独一无二自可不必说,如今已全然掌握了古玉鉴定。五月中旬博物院和另一个省的文物部门联合举办了一次西周时期的青铜展,请杨会长去剪彩,与会人士惊愕地发现他对青铜器也能辨出一二,进步堪称神速,哪怕是魏老先生年轻时的自学能力也不抵他半分。然而,杨会长的行事方式毁誉参半,他想整垮谁轻而易举,想帮谁发财也是举手之劳,简直达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只不过半年时间,人们对他的轻视逐渐化为敬畏,这一招触物即知的本领对于圈内人来说是神迹一般的存在,没人敢不服。杜氏做生意只能小心再小心,免得被抓住把柄。
杜佑山不由感叹一句:“江山备有人才出,只可惜这天才不为我所用!”
武甲淡然:“有他在,奸商都会收敛不少,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骂我奸商?”杜佑山瞪眼。
武甲笑着转移话题:“你吃饭吧,既然现在老实做生意了,还怕他什么?”
杜寅咬着筷子插嘴:“武叔叔,后天的六一亲子活动,你是陪我还是杜寅呢?”
武甲非常为难,两个小家伙都巴望他能去自己班上,他去陪一个小鬼,另一个小鬼就孤零零的了。
“武叔叔伤还没好全呢,不能跑跑跳跳。”杜佑山发问:“是什么活动?”
杜寅乖巧地解释:“没有跑跑跳跳呀,是做小飞机。”
“哦……”杜佑山笑容满面地亲了杜寅一下:“武叔叔陪一个,爸爸陪另一个。”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扁了嘴巴,齐刷刷扑向武甲:“我要武叔叔!”“我要武叔叔!”
杜佑山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武叔叔只能陪一个!谁要爸爸?”
杜寅焦急地对杜卯说:“爸爸给你!”
杜卯暴躁地咆哮:“我也不要他!”
杜寅急哭了:“我要武叔叔啦……”
杜卯打滚:“我才不要带个瘸子去班上!”
杜佑山额头上的青筋呈十字状暴凸,武甲察言观色,斥道:“都闭嘴!杜卯,爸爸最近不是改掉很多坏毛病了吗?你怎么不给爸爸机会呢?”
杜卯手指杜寅:“那他为什么不给爸爸机会?”
武甲写了两张纸条,揉成团,“好了好了,那抽签吧。”
小家伙一人拿了一个纸团,杜寅战战兢兢地打开,喜极而泣:“太好了!”
杜卯打开自己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恐怖的大字:“爸爸”。
杜佑山热脸贴上儿子的冷屁股:“乖儿子……”
“啊——”杜卯跑回卧室里嚎啕大哭,拍门声震天响,“你们都是坏人——”
杜佑山忍下冲进卧室去掐死儿子的冲动,气馁地摔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