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顾轻狂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陶修收拾桌子的背影。
陶修故作轻松地道:“这里是教授的宿舍,你家又大又舒服,为什么不回去住呢?在这里进进出出的,难免被人现,对我们都不好。”
“是谢教授对你说了什么吗?”顾轻狂的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陶修避而不答,“总之你搬出去吧,你住在这里……令我很为难。”
“为难。。。吗?”顾轻狂高大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陶修转过身,肯定地点头,双眼却没有看顾轻狂。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顾轻狂,你要记住,我是你的教授,我不会对你动心……”
陶修的话还没说完,顾轻狂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捧着他的脸皱着眉道:“你骗我,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陶修淡漠地瞥了顾轻狂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眼神,却令顾轻狂仿佛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陶修,那么冷漠,就好像之前那些愉快的相处,都是泡沫般的假象。
顾轻狂的手从陶修的脸上滑落,想了想又不死心地道:“是不是我逼得太紧了?好,那我先搬回去住……”
“顾轻狂。”陶修颤抖着唇瓣喊他。
顾轻狂突然捂住耳朵,“别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陶修伸出手,顾轻狂却疯了似的跑了出去,睡衣掉落在陶修的脚边,像一块被人遗弃的破布。
门被重重地关上,惊动了住在同一层楼的教授,打开门,却谁也没有看到什么。
陶修拖着僵硬无比的身体锁上了门,若无其事地洗了碗,然后洗澡洗头。
不经意间看向镜子,仿佛还能看见一个男人在他刷牙的时候耍赖地抱着他的场景。
回过神的时候才想起来,顾轻狂已经走了,被他赶走的,不会再回来了。
环顾着他住了半年多的宿舍,不知不觉间总是多出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拖鞋渐渐变成了两双,杯子渐渐变成了两个,牙刷顾轻狂更是买了好几支备用。
再看周围的家具电器,除了这里本来就有的,其他的没有一样不是顾轻狂购买的,顾轻狂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买最实用的东西送给他,风轻云淡地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陶修无力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不伤害顾轻狂,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顾轻狂的感情,为了不让顾轻狂和他一起受千夫所指的痛苦,他只能懦弱地选择推开顾轻狂。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而已,当要割舍的时候,原来竟也这么痛!
陶修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时针指着凌晨四点的时候,陶修靠着墙壁看着窗外清冷的月亮呆,美丽的痣在他的眼角下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看起来格外梦幻。
孤独就像一条毒蛇般缠绕着陶修的心。
也许一个人一直孤独并不可怕,可一旦尝过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后,当这种快乐残忍地离去了,再次侵袭而来的孤独才真正令人无法忍受,甚至乎绝望。
陶修仅仅是闭着眼睛,都仿佛看到、听到顾轻狂的音容笑貌,可那些音容笑貌却突然间与另一个人重叠在一起,可那个人却不是顾轻狂,他只是有着一道和顾轻狂一模一样的声音!
陶修蓦然睁大了双眼,是谁?到底是谁?!
“修,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修,跟我一起离开吧。”
“修,我喜欢你。”
“别难过。”
……
酷似顾轻狂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陶修的脑海中,凌乱的记忆碎片错乱间重组,陶修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绞紧,一切呼之欲出。
陶修猛然间看到了许多画面,熟悉的,陌生的,一幅幅交错着,悲伤的、快乐的,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真实生过的。
陶修痛苦地抱着头,为什么他不敢再去爱,只是像一副躯体般活着?
因为,他在最好的年岁,深深地爱过一个人,却闹得众叛亲离,在那熟悉的老家巷子里,没有一个人给过他一个关怀的眼神,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过援手,嘲笑、唾骂、诅咒、不解、冷嘲热讽,只有这些,接踵而至……
度过那些痛苦与快乐相交的年月后,他不敢了,再也不敢去奢望不属于他的幸福。
原来,如此。
脑袋像要裂开一般,陶修蜷缩着身体倒在床上,那些记忆令他痛苦万分,眼镜已经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在寂静无人的夜里,陶修清澈的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