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疑见到对面曦和走出来,再看了一眼广胤的脸色,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但曲镜这祸闯得比他还大,噤了声后退一步,立于广胤身后,警惕地关注着事态发展。
曲镜仍旧不晓得天界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意识到了身边这位自称“白笙”的女子似乎没那么简单。不过他从来不怕惹事,今日之事若是无法善了,就干脆死拼一场,谅那广胤也不敢真正下杀手,将妖界彻底惹毛。
他上前一步,仿佛并未看到广胤的脸色,道:“广胤,本君也不要你做什么,今日咱们若是打起来,伤到美人便不妥。你的女人在我手上,本君只求一个交代,交出擅动四境轮之人,本君便放了她。”
听见这莫名其妙的话,天界的兵马险些又骚动起来,只是前方太子没有发话,后面人也不敢妄自谈论。
青篱上前一步,凑在广胤旁边,道:“这……太子殿下,这有点不对啊,那不是尊神么?难道……难道妖君曲镜并不晓得尊神的身份?”
广胤淡淡冷笑。
江疑看这阵势,晓得今日必然不得善终,小心翼翼地打量这广胤的脸色,却发现他放松了不少,唇角竟隐隐有着笑意,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道:“这个……殿下,咱们是不是,得将尊神救过来?”
背后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当她是什么人,还需要咱们救?”
江疑连忙回身,见到两个人从军队后方走来,将士们纷纷为那二人让路,他行了个礼,道:“二殿下,上神。”
弈樵走过来,旁边是若无其事摇着折扇的广澜,他来到广胤身边,目光投向对面,道:“你们这些小辈也忒没见识,只当她近些年修身养性不问世事,便忘了她上古时候的战名?当年父神母神羽化之后,六界一度混乱,连你们天帝都收拾不来,只有她能收拾那烂摊子。我依稀记得,那洛檀洲,原先可是一片尸山血海来的。”
江疑微微凝神。
一旁的广澜帮腔道:“就是,咱们尊神可是大哥的师尊,大哥都这么能打,尊神还需要咱们来保护么?”
青篱汗颜:“那……尊神怎么会落在妖界的阵营里?”
广胤凉凉地瞥了江疑一眼。
江疑僵了一僵,道:“此事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弈樵抄了手在一边看好戏。
广胤凝眸望着对面。此时见到曦和,他大约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当日曲镜夜袭天界大营,受伤后必然是机缘巧合之下落到了天祈朝附近,从而被曦和遇上,前者见她是个凡人,身边还有江疑保护,误打误撞地以为她是他在凡界的相好,从而掳来做人质。
弈樵说得很对,她近些年隐居于洛檀洲,以致六界不曾经历当年那一场旷世大战的小辈都只晓得天界有一个了不得的尊神,却并不晓得她究竟怎么了不得。
在天祈朝,她确实半点法力也无,但出了天祈朝之后,便什么也不需要他担心了。
想到这里,广胤唇角勾起一个笑,冷冷地道:“曲镜,你倒是动她试试看。”
远处的曲镜并无法看清广胤的表情,但也听得出他口气不善,包含了挑衅冷笑嘲讽等复杂意味,却压根没有出手救人的意思,一时间几乎纳闷,自己掳来的人质在广胤的心里究竟是否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有分量。可他同时也看到了,那位从不涉足战场的弈樵上神凭空出现在了阵前,再加上二皇子广澜,似乎都是被“白姑娘”引出来的。
事情好像变得有点复杂了……但不论如何,他今日动了这么大的阵仗,决不能无功而返。
他扭头看向曦和,眼眸微眯,凶光一闪,一把扯过她,腰间血色长剑出鞘,横在了她的颈间。
几缕发丝落下。
广胤身后,天界所有兵马立即横戈相向,下一刻,妖君身后兵马齐喝一声,锋利的刀戟指向前方。
日光之下,冰冷的甲胄与刀剑闪着寒光,双方剑拔弩张,杀伐气在瞬息之间升腾而起。
曲镜见广胤非但不立刻救人,反而端起了开战的架势,沉声道:“本君没有太多的耐心,太子殿下,你最好早些给本君个交代,否则——”手上长剑进了一寸,曦和脖颈被划破,一缕细细的鲜红流下。
广胤眸中漆黑一片,暗藏风雨,上前一步,吐出两个字:“放开。”
广澜在后头眉头紧皱,低声道:“尊神为何不反抗?”
弈樵亦盯着曲镜手上那把剑,神色有些紧张,道:“曲镜这手段委实算不得磊落,那丫头被他这么弄了一遭,估计心里正算计着怎么报复他呢。”
曲镜见广胤的脸色变得难看,手里仍旧稳稳地握着剑,紧紧地制着曦和,道:“广胤,本君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人交出来,对四境轮之事负责,第二,她死。”
广胤冷笑:“妖君未免自视甚高,我天界的兵马在这里可不是摆设。”他打了一个手势,身后青篱立即上前,长剑扬起,直指曲镜。
妖界九君有三位在战场,曲镜身后二人立即上前,军队刀戟齐上,兵戈声刺穿云海。
曲镜嗓音低沉,目光紧紧地盯着广胤,似乎要将他刺穿:“打。”
下一刻,天界的兵马也动了。
战鼓声震天,身侧无数将士掠过,云海翻腾,鲜血开始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