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床之上,我与阮暨岑面面相对,本来就想这样和他对坐培养感情到天明,但这肚子里的奏乐声和嘴巴上发出的打嗝声交相呼应,欢聚一堂着实有些煞风景。
阮暨岑嘴角含笑,眼眸含情伸手为我摘去顶上凤冠,遂道:“岑未曾想到夫人竟这般特别……”
的确是很特别,别人饿极肚子抗议便好,咱饿极却是肚子嘴巴上下一起抗议,这抗议声还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阮暨岑这身子骨不行,损人的本事倒是不小,一时心中不爽,嘴上应道:“不知道王爷可知晓人生四大喜事为何?”
“岑愿闻其详。”阮暨岑温和而道,将手中凤冠置于一旁。
“乃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一鼓作气势如虎,就着打嗝的空隙将集千百万人智慧方得罗列出来的人生四大喜事逐一道出。
“王爷意为如何?”我不怀好意浅浅一笑,问道。
阮暨岑眉梢一挑,万种情思悉堆眼角。遂道:“岑今日便得一喜……”
瞧得阮暨岑那表情,像是咱迫不及待的想跟他那啥似的。一时感慨,男人不愧是拿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再抬眼瞅了瞅此情此景,环境对人的影响真的很大……
趁着阮暨岑尚未脱了衣服直接扑上来对我行为不轨之际,遂又问道:“那王爷又可知人生四大悲事为何?”从来没有想过,咱的洞房花烛夜居然会闲到跟准老公谈人生讲哲理……若不是这阮暨岑是个短命的主儿,用不着他主动,咱早就跟他上床‘嘿咻嘿咻’和大龄剩女的名号说拜拜了……
禁不住再次为他那副好看的皮囊感到惋惜……
“夫人才思敏捷,岑愿洗耳恭听。”
将风靡网络的人生四大悲事默念一遍,又改了其中二字方道:“久旱逢甘雨,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丧夫;金榜题名时,做梦……”
本以为阮暨岑听后会勃然大怒,气到吐血,再不济也该摔门而出,改明儿个丢封休书给咱。哪晓得他却稍事一愣遂酣畅而笑,语道:“竟未想到这四大喜事仅平添二字便作四大悲事,夫人好生伶俐。”
得,竟还受了夸……
想来是那阮暨岑重病已久,使得脑袋也不好用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没想明白,没听清楚,遂又道:“为了避免今夜喜事变悲事,芸儿建议王爷今儿晚还是打地铺的好……”
“夫人所言岑不甚明白,何为打地铺?”阮暨岑依旧面含笑意,视我而凝之。
顿时想起了今儿个出门之际娘亲的千叮万嘱,咱要将这三从四德发扬光大就得从这说话做起。遂道:“王爷身子有恙,自然应该好生休养。为了您的身子,尽人事这般伤神费力之事当然不能所为,然而这床方得一张,只得委屈王爷您打地铺睡地上了。”
“打地铺原是此解,夫人费心了。”阮暨岑嘴唇轻启,本就生得一副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的模样倒也令我看不清他此时是喜是怒。
方应道:“王爷既为芸儿夫婿,芸儿自该体贴才是。”既然得了夸,那咱就不客气,统统接着……
却见阮暨岑仅是嘴角一扬,便站起身来,双手平启直视于我。
一时脑袋发憷,弄不清阮暨岑此举何意。莫不是要我跟他来个深情相拥?
犹豫要不要送个拥抱给阮暨岑作为一点精神补偿,毕竟别人洞房都在死命‘嘿咻’,他洞房却得打地铺独睡,况且这辈子他恐怕也没机会享受‘嘿咻’待遇了,要个拥抱这点小小要求咱还是应该满足他的……
正打算大施恩泽给阮暨岑一个温柔相拥之际,却闻他道:“夫人何故还愣在原地,岑双手颇软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性急的!遂起身迈步,扑入阮暨岑怀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为了表示咱满满当当一腔热血爱心,咱准备给阮暨岑一个时长三分钟的超级拥抱,尚未过半,额顶便传来阮暨岑柔和而慵懒的声音:“夫人为岑宽衣的方法好生奇特……”
宽衣?不是要来个拥抱的吗?整个脑袋就像电脑中毒一般顿时死机……
再次领悟到学习一样技能的必要性,至少那遁地术是屡试不爽……
抬眸对上阮暨岑那双桃花杏眼,想通过这对窗户看看他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宽衣?有摆这姿势叫人宽衣的吗?
宽衣?顿然醒悟,宽衣干嘛?难道他还对‘嘿咻嘿咻’不死心?
像被电击一样弹了开来,双手遮胸警惕问道:“你宽衣干嘛?”
阮暨岑笑容不减,双手解开腰间系带,遂道:“岑腹感饥饿,想请夫人相对而食。”语毕之时,身上吉服却已脱去一半。
“吃东西便吃东西,脱衣服干嘛?”我又问。
“此身吉服甚重,不如脱去来得轻巧。”阮暨岑一身大红吉服已然褪尽,仅剩下一袭里衫。走至靠窗而设的圆桌旁坐下,又道:“夫人似乎尚不觉饥饿。”
阮暨岑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还真是了得,咱都快要饿得去跟阎王拜把子了。这才发觉似乎没再打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