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屋的温暖,百里笙竟有些想落泪。
自从他从这里搬出去,养了没几天,就去了边境,和师兄一起,没日没夜的谋划。
见惯了战场上的厮杀拼命,最后都杀红了眼,的拼命。
现在看着眼前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他竟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想要伸手抱抱这个小奶娃,却又怕自己一身的脏乱,甚至还有些血腥气会吓到他。
苏颜兮走过来,抱起小元宝,指了指东厨:“那里有热水,你可以去收拾一下。我给你拿了阿瑞以前的衣服,将就着穿吧。”
百里笙点点头,自去洗漱。
等他回来,便看到围在炉边剥花生的苏颜兮。怀里的小元宝看着花生米流口水,地上的小奶狗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女主子正在剥花生的手。
这样的画面,虽然每日都有人将她的生活事无巨细,写在信上寄给他,看信的时候,想着那些画面,那是他每日疲惫后唯一的幸福。
但是那些想象的画面,哪有真是看到,来的震撼,一时间这样细碎平凡的温暖看得他心里竟有些隐隐的痛。
见他过来,苏颜兮往一边让了让。
见百里笙还是站在一边,像是不敢上前。
苏颜兮看了他一眼,:“过来坐吧。”
百里笙坐过去,发现食盒里的饭菜还有酒都摆好了,却一动未动。
百里笙心内苦涩,自己倒了一杯酒,入肚。
看他看向元宝的神情,苏颜兮突然开口道:“摄政王大人,果然心思灵巧,手段过人。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元宝的身世了。”
百里笙墨黑的睫毛轻颤,颔首道:“是。后来让杜海去查了,你和他并不是真的夫妻,元宝应该是你在离开都城前有的。”
百里笙又喝了一口酒,声音微哑,“苏颜兮,你知道我父兄是如何死的吗?”
“当年百里家族也是都城的世代望族,如今却只剩我一户,父亲卷入当年的战神之乱,被人诬陷,满门流放,我兄长半路病了,无人给延医问药,他死的时候,就像牲口一样,被扔在路边,我爹为了不让我们受牵连在被欺压,自刎在我面前,他死前的唯一嘱托是,重建百里世家。”
“苏颜兮,当日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正是我们谋划的关键时候,我不能抗旨。但是娶妻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不应该要你来陪我承受。我那时只想着权谋,心里有你而不自知,只想着你的身份我虽无法给你百里世家的妻位,但是护住你,给你富贵荣华的生活,我可以做到。”
百里笙声音微颤,“但是,这些都是我以为,我从没想过,你想要什么,直到在这儿再见到你,看到你没有身份束缚,每日绽放的笑颜温柔明媚,我才明白,我想给你的,从来不是你想要的。更遑论我曾经忽略你的身份带给你那么多的委屈。”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在自己身边,有多么的委曲求全。
可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喉结滚了滚,道:“苏颜兮,我,很抱歉。”
“然后呢?”苏颜兮抬起眼眸,明亮的眼睛看着百里笙,轻声说道:“您不必跟我说这些,更不必道歉,因为我确实完全不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些过往了,但从您说的这些,我就知道,您曾经并不曾尊重我,感情之事,前提必然是平等,您将我视为身份卑微的通房妾室,那您的感情能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