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羽潇的万清阁内热闹非凡。
龙非玉站在门边不远处,看着丫鬟家丁出出进进,一盆盆热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大夫在里边神色焦急地忙个不停,而古羽潇坐在床边上,和那女人,手握着手。
这种时间,她进去恐怕完全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所以她一垂眸,转身离开。
天已黎明,风清气冷。院子里,龙非玉呆呆地坐着,望着根本看不见的万清阁的方向。那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启儿从那边探了情况回来说,白岚已经脱离了危险。
玉锦和云诗立于一旁担忧地看着她,找不出用什么话来安慰。
天已大亮,冷风逐渐强势起来,吹得青丝如冰冻。窗上的喜字,院子里的红灯笼还是如昨日新挂的一般,龙非玉依然倔强地坐在那里不肯动,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王妃,您都冻得嘴唇发紫了,您就进屋吧!”玉锦在一旁恳求道。
龙非玉闻言,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转过头,进了屋。
一天很快就过去,龙非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总是睡得不安稳,傍晚的时候,她终于决定去看看白岚。
万清阁外,吴瑾说王爷在里边睡着了,她点点头,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万清阁里,珠帘屏风后,白岚躺在古羽潇的床上,被厚厚的被褥裹着,神色祥和,只是嘴唇还是苍白着。古羽潇神色憔悴地趴在床沿上睡着,不离不弃地守着与他正式拜过堂成过亲的王妃。
龙非玉怔怔地看了半响,将屏风上的披风脱下轻轻地替他盖上,又回头将火炉里的碳拨得旺了点儿,然后转身静静地离开。
回到锁香阁的院子里,她指着窗上的喜字对丫鬟伙计们说道:“都拆了吧!”
不过多时,看着一切又恢复原样的锁香阁,龙非玉抿嘴自嘲一笑,眉梢上终于添上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忧伤。
次日上午,二王与白左相刚下完早朝就与古羽潇一道来府探望白岚了,然而未过多久,又出了万清阁的门。龙非玉由玉锦云诗陪着从万清阁那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忽然发现府中的丫鬟伙计,以及侍卫看她的目光发生了一些似有似无的变化,甚至有些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始终未变的,只有韦伯。
府中洋溢着新婚的红喜灯笼等各种装饰早已拆去,前日全府所欣喜筹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可笑的闹剧,可笑得连龙非玉自己偶尔都会忍不住一阵鼻嗤。
她坐在那个靠着高高府墙的秋千上,静静地听着汐子弹奏的万年古调。
煜王爷的第一任王妃“死而复活”了,她这个假王妃应该把自己摆在哪个位置才算合适呢?或许不久以后,这里不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远处,流云拿着手中的折扇摇头叹息。
再过一日便是龙非玉与如卿王爷的御风酒楼之约。龙非玉再次穿上了一身男装,巳时三刻便出了王府向煜王府出发,所幸的是,府门口的侍卫并不加以阻拦,而古羽潇正忙于白岚那头,所以更无暇管束。
靖宇如卿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煦,龙非玉收起一脸感伤,迎面一笑,坐在他的对面,“如卿王爷,没想到你也来得如此之早!”
“赴王妃之约,当然不能迟到!”靖宇如卿张嘴一笑。
“嘘!”龙非玉朝靖宇如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偷偷看了看周围的人,“如卿王爷可别叫得这么大声,要是让人知道我单独与如卿王爷在此,岂不是给煜王爷带了绿帽子!”
靖宇如卿嘴角微扬,“那我如何称呼才好?”
龙非玉想了想,“叫我非玉吧!似是而非的非,香消玉殒的玉。”
靖宇如卿抿嘴一笑,“非玉?”他也不对这名字追究,只看着龙非玉道:“非玉你今日看起来似乎心有郁结。”
“郁结?”龙非玉深吸了口气,“确如如卿王爷所言,我乃多愁善感之人,草死木枯我都会忧郁好几日呢,但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不值一提!”
靖宇如卿闻言朗笑,招来小二,“好,那今日我们便尽兴食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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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快到申时之时龙非玉才回到煜王府,御风酒楼外临别时,靖宇如卿对她说若是他日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一定要到北湾去找他。
只是刚刚迈进煜王府的大门便碰见了一脸愠怒的古羽潇,负手挺身立在长廊边上,似是等了很久。
龙非玉有些心虚地愣在门口看着他,动了动嘴唇道:“我刚刚只是······”
“哼!”古羽潇未等她说完便一甩袖袍转身离开。
“哎!”龙非玉手举到一半,古羽潇迈着步子早已走了好远。看着他颀长的背影,龙非玉扁了扁嘴,“算了!”
龙非玉一个人闷闷地走回锁香阁,刚钻进屋子,外面便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冷意直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