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单位宿舍之后,赵林响开始认真思考今天的对话。他在网上搜集相关资料,试图走入思然的内心世界。在这样一个真假难辨的世界中,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在这个无法全面认知的世界里,人应该怎样活着才有意义?这个问题使他想到了姐姐。姐姐也一直在追问着这个问题。她刚到广州时,曾给自己来过电话,让自己帮助寻找答案。也是从那之后,赵林响才开始研究人文哲学。如今姐姐每天过得都很开心。她找到了怎样的答案呢?想罢,他给姐姐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了。“喂,小弟。”电话里面传来姐姐的声音,这声音显得异常低沉。
赵林响听着不对劲:“啊,姐,你在干什么呢?我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呢?”
“我没事。你有什么事吗?”赵林影冷冷说道。
“姐,是这么个事。以前你问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后来我看你每天都乐呵呵的了。感觉你活明白了。想问问你有什么心得。”
“没心得,什么都没了。”
“怎么了呀姐?“赵林响听着不对劲,急切问道:”汪明烈欺负你了吗?”
听到”汪明烈”三个字,赵林影控制不住抽泣了起来,情绪越来越激动,随后“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你姐夫……你姐夫……,死了!”
“什么?!”赵林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呢?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你在赫峰吗姐?”
赵林影哭了好一阵子,稍微平复心情之后,一边啜泣一边说道:“我在岭南了。上个月在那面办完葬礼回来的。”
赵林响难受得也流下了眼泪。回想着每次过年时与汪明烈开怀畅饮的情形,早已把他视为了自己的姐夫。“到底发生什么了呀姐?”
“本来已经在张罗结婚了。不出意外年底俺俩就能结上婚了。那天他给粮油店送完货,回来接我下班。我在饭店门口已经远远看到他的车了。没想到他过十字路口时,窜出来一辆轿车把他的车给撞翻了。事后才知道那是个女司机,酒驾闯红灯。我当时赶忙跑过去,见你姐夫被夹在驾驶座上,满头是血晕迷着。路边跑过来几位大哥,帮我把你姐夫拽了出来。他们叫了救护车,但到医院后没抢救过来……”赵林影难掩悲痛之情,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
“姐,你可得挺住啊。咱爸在家没啊?”
“爸刚出去。前些天他一直没出屋,在家看着我,怕我想不开。今天见我好点了,说去小卖店给我买些糖吃。”
“嗯,小时候咱俩难受时,爸就会给咱俩买糖吃。”赵林响安慰着说,“吃点糖,想点开心的事。不能糟贱自己啊。”
“哪有开心的事可想啊。妈死之后,我觉得干什么都没意思。到广州后换了环境也没意思。后来遇见你姐夫,他哄我开心,陪我聊天,有什么事他都替我扛着,慢慢的我就不想乱七八糟的事了,只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现在他没了,我也不想活了。”赵林影颤抖着声音说,“而且你知道他家有多惨吗?虽然那个肇事的女司机陪了他家20万,可他爸妈都60多岁了,还有一个残疾的哥哥。他们可怎么活呀?”赵林影倒在炕上又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赵德进买完糖正好回到院子,听见女儿的哭声,赶忙跑进屋里,见到姐弟俩正在打电话,赵德进接过电话:“儿子,让你姐静一会吧。家里有我,你安心工作嗷。”
“好的爸,你把我姐可得照看好了啊。”
挂断电话后,赵林响久久无法平静。他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哭了,既为汪明烈的突然离世而伤心难过,也为姐姐失去至爱亲人的那份绝望而感同身受。自己最珍爱的姐姐和最心爱的思然都陷入了精神上困境,而他却无能为力。他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边哭边笑狠狠地抽自己的脸,嘲笑自己的无能。他能计算出卫星最复杂的运行轨迹,却无法洞悉心灵是如何运行。他能看清星球之间如何相互吸引,却不得知人与人之间如何相互影响。他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啊。
姐姐赵林影在农村老家昏天黑地的待了大半年。直到过年时,情绪已经稳定多了,但意志仍旧低迷。
这年春节,赵林响由于负责一项重要的科研任务没有回来。赵林影和父亲冷冷清清地把年过了。苦闷之际,她想起了李华。以前她俩是无话不谈的闺蜜,李华也知道自己和汪明烈的事。她想把内心的苦和李华倾诉一下,于是给李华打去电话:
“李华,你最近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