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被赶出门的庶女
“从此,你们父女俩与我府再无半点关系。”女子扔下一纸休书,面露嫌弃之色,甚至不愿再多看他们一眼,甩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去。
唐府的大门在她身后慢慢闭合,砰的一声响,桑雨塘的心跟着一颤,若不是有锦书在一旁扶着,恐怕他早就倒下去了。
孽债啊,十八年的孽债,到此终于了结。
“公子,公子,”锦书见桑雨塘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心下真是着了急,“你别吓我啊公子,你,你不看别的,看在小小姐的份儿上,也得好好活呀,小小姐还指望你呢,你可不能扔下了我们啊!”
锦书抹一把泪,半抱半拖地把桑雨塘带到马车前,一撩车帘,指着车厢里病歪歪的少女说:“小小姐都昏迷三日了,若是这时候公子再有个好歹,咱们桑家就真是要散了。”
桑雨塘咬唇哆嗦着,指甲都快抠到了掌心的肉里,“锦书,扶我上车。”
“哎!”锦书知道自家公子这是又挺过去了,赶忙将其托抱着送上车,自己则坐在车把式旁边指点着这一路弯弯曲曲怎么走。
桑家老宅在县城边上,紧邻南湖山,原本也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却在桑雨塘的娘亲去世后,一落千丈。如今桑家只剩下桑雨塘父女和锦书三人,早已不复昔日的荣光。
桑雨塘一路上透过风吹起车窗上的布帘露出的缝隙看着外面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事物,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却只化为一声轻叹。
到了桑家,锦书先扶着桑雨塘下了马车,又和车把式搭手将马车里昏迷中的少女抬了下来。打发走车把式,锦书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头对桑雨塘说:“公子,你在这里看着小小姐,我去把屋子收拾出来一间。”
见桑雨塘点了点头,锦书便跑进去忙活开了。这院子已经十七年没人住过了,灰土可不是一般地厚。不过,桑雨塘那孱弱的体质和昏迷少女那病重的身子可都等不得太久,锦书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先跑到后院看了看,万幸,水井尚未荒废。他去找了一个还算完好的木盆,又来到井边将系在架子上的绳子一圈一圈解下来,把水桶放下去打了半桶水提上来,倒进一旁的木盆里,然后端着木盆来到桑雨塘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将自己的帕子浸到水中,捞起拧干,先把床边和桌上擦干净,又换了一次水,把椅子、柜子都擦了擦。
弄完这些,锦书把帕子扔进木盆,跑到院门口,“公子,咱们进屋吧。”
“嗯,”桑雨塘扶墙站起,“你抱秋儿进去,我自己走就行。”
锦书将昏迷的少女抱起,往院中走去,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桑雨塘确实没什么大事才放了心,把少女抱进收拾好的房间里轻轻放到了床上,又出去接了桑雨塘进来。
“公子,你先歇一会儿,我再收拾一下就去做晚饭。”
“不忙,”桑雨塘摆摆手,“你先去请个大夫给秋儿诊治一下,唐府请的人,我信不过。”
“哎,那我这就去。”锦书就着木盆里新换的水把手洗了一下,就出了门。
桑雨塘将少女额前散乱的几根发丝拢到她的耳后,看着她脸上略显痛苦的表情,心里一阵酸涩,用力搂紧她的肩,“秋儿,爹爹终于带你离开唐家了,你快醒来看看啊,这里就是爹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是咱们真正的家。”
一行清泪滑过他的颊边,滴到她的鼻尖,凉凉的,她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了眼。
惊讶!
怎么还是这里?
三天前她就穿到了这个阴阳倒置的国度,却不想被人重重一击之后昏了过去,魂魄再度出窍,鬼差说她得重新投胎,她以为这“重新投胎”指的是换一处地方,却不想竟是指的再来这里投一次……
桑晚秋一阵头疼,真想再昏过去。
感受到怀中人的些微举动,桑雨塘蓦地松开箍着她的双臂,望着她蒙眬的双眼,喜极而泣,唤了一声“秋儿”,复又抱了回去。
这就是生养了她的爹爹?桑晚秋哭笑不得,正想挣开一点,就感又一阵眩晕,难不成还真能再昏迷一次?
事情却未如她所料地发展下去。
这具身体原主人往昔生活的点滴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待到眩晕之感消失时,她对这里的一切便已了然。
转眼再看抱紧她泪水连连的桑雨塘,心里便少了几分反感,多了几分怜惜。
这时,锦书请来的大夫也到了,桑雨塘让出床边的位置,由张大夫为她看诊。年纪不下五十岁的张大夫,一手压在桑晚秋的脉搏上,一手捋着胡须,这样子还真有些仙风道骨。
“桑相公不必忧心,”张大夫收手回来从自己随身背着的药箱中拿出一张糙纸,刷刷刷写了个药方,递给桑雨塘,“桑小姐已无大碍,照方抓药连服三日定当痊愈。”
桑雨塘和锦书对望一眼,看来,唐府请的大夫确实不可信。不过,他们皆无心思再去想有关唐府的事情,而桑雨塘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虽是止不住掉泪,他倒也不失风度地对着张大夫行了礼,“谢谢您!”
张大夫笑着点点头,桑雨塘这孩子他虽没亲近过,却也是知道他的好名声的,看着他现在落魄的样子,便多了些同情。
差锦书送了张大夫出门,桑雨塘拿起木盆里的帕子开始擦拭屋子里其他的摆设,心里想着这间屋子以后就给女儿住吧,是她的福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