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柔拧着眉叹口气,压低声音再劝“小姐,若是旁人就罢了,可她是岑公子的亲妹妹,你还有半年就要出了孝,嫁过去的时间也是指日可待,今日她向你低头,日后你在婆家日子要怎么过呀?”
梓美闻言,目光看向前方深远而悠长,忽而长叹一口气“馨柔,你以为岑诗明真的是喜欢我才娶我的吗?你肯能不知道,那天在牢里我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醒来后嘴里就喊着白莲花。岑诗明原本看我还波澜不惊,但听见白莲花后看我的眼神变的很奇怪,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为什么岑诗芸会处处针对我,因为岑尚书一府的人都不喜欢我,岑诗明压根就不喜欢我。”
馨柔惊讶无比,一时间没克制住自己的声音“那他为什么要娶你?”
那边几个嚼舌头的听见动静,纷纷转头看过来,岑诗芸提高声音,问道“谁?谁在那边!”
馨柔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可为时已晚。
梓美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对馨柔比个口型“这就是我要弄清楚的。”语毕,施施然走到凉亭前方,似笑非笑的对着一帮神色各异的人。
岑诗芸见是宁梓美,先发制人“你为什么躲在凉亭边偷听我们说话?”
梓美耸耸肩,用笑傻子的表情笑她“岑小姐说的什么笑话?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儿是我舅舅给我办的祛晦宴,宴请京城名流淑女来陪我聊天解闷的。你说的话自然是要说给我听的喽,横竖都是我听,哪来的偷听之理?莫非岑小姐在这儿汇聚一帮名媛们是在编派我的坏话不成?”
岑诗芸没想到梓美一下如此伶牙俐齿,她被堵的不知如何回答。
第三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5…1…7 21:09:56 字数:3142
边上另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走出来,亲亲热热的拉着梓美的手“梓美你别这么说呀,我们本来就是陪你聊聊天解解闷,刚才还聊起你去哪儿了呢。诗芸还说见了你好好说说话的。她也是好心,只不过乍见你惊喜之外说错话了,你勿怪。”来人是理藩院张大人的长女张灵凤,五年前和梓美关系最好的手帕交。只是宁父过世之后,梓美也有五年时间没见过张小姐了,期间她还打发馨柔过去问过,每次都被冷嘲热讽的撵回来。后来梓美也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自然再也没有去找过她。
见到张灵凤,宁梓美脸上的笑还是客客气气的,她抬起空着的一只手,捏起两根指头将那位小姐的手从自己手上移开“这位小姐,我们很熟吗?”
那位花枝招展小姐颇受打击,一脸不敢置信的摸样“梓美,我是灵凤,张灵凤啊。咱们两家挨一起,北关胡同就我家和你家。前些日子我们还常来常往呢。”
梓美佯作姿态想了想,长长的哦了一声“你是灵凤啊?你说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前些日子咱俩是在往来,可那也是五年前的日子吧?那会我爹娘还都在,咱俩常来常往是无话不谈的手帕交。可自打我爹娘过世,你一次都没登过门吧?要不是今儿见着你,我差点以为你替我先一步,去伺候我爹娘了呢。这么看嘛,原来不是你姐妹情深、替我尽孝,而是攀上高枝了呀。”
周围远处也有些名媛在三三两两的赏花赏草,看见这边的动静都走过来看热闹。听见梓美这么一说,纷纷捂嘴嗤笑,顺带看张灵凤的眼神都带着鄙夷的神色。
张灵凤脸上挂不住,岑诗芸脸上更挂不住,张灵凤是为了解救她才出面的,如今被连消带打,也是梓美在当众打她的耳光。她气不过,银牙紧咬“宁梓美,你、你口多言,已犯七出之条。”
梓美假意哀叹一番,痛心疾首道“上帝佛祖胡大啊,你们原谅岑小姐吧。她不光不会说话,脑子也不太好使啊。七出是对已婚妇人的,我年纪是大了点,但我要为我爹娘守孝五年,是绝不会因为年纪大就不顾孝道的。所以我还没嫁呢,没有七出一说。”
岑诗芸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语无伦次“那、那未嫁也要在家从父,要守礼仪。”
梓美无奈的耸耸肩膀“真不好意思啊,爹娘都没了。不过我有舅舅和舅母,你可以跟她们告状。要不,我陪你去?顺便问问我舅舅这勾搭是什么意思,是大家小姐嘴里能随意吐出的词儿吗?”
岑诗芸脸色吓的瞬间发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手指着宁梓美,言语尖刻“你就是……”后面的话被人一把捂住嘴“诗芸,不得放肆!”
来人是岑诗明,一袭墨蓝色衣衫,凝眉怒视岑诗芸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分外有型。一众看客名媛见此纷纷不由自主喟叹一声,张灵凤首先反应过来,她莲步轻移至岑诗明面前,一张小脸无比委屈,轻声喊了声“诗明哥哥。”她一张口,微妙的氛围立刻变了,就像梓美仗势欺人欺负了她似的。宁梓美抱着膀子,冷笑的看着,她到要看看岑诗明如何处理此事。
他压制住岑诗芸,对张灵凤点点头,转头对梓美淡淡的吩咐道“梓美,舍妹年幼无知,你多谦让些她。”这是岑诗明惯常说的话,以往宁梓美听完总低头反省自己。而今天宁梓美听来,却觉得像个笑话,因此并不答话像看戏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
梓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悦而不容质疑“你闭嘴!”继而语调转柔“梓美,发生了什么事?”
梓美一听这个声音牛气不起来了,她立马做鹌鹑状站好,脖子一缩,拼命的眨眼睛,憨笑着回头喊了声“邵义哥啊,这个、刚岑小姐和我聊了会在家听爹妈话之类的,我说我如今长辈只有舅舅和舅母了,她听后一时没控制好情绪,跌坐地上了。估摸着是怕提起爹娘惹我不快而内心不安了吧。呵呵,不是什么大事。”
丁劭义和岑诗明刚才听了一会儿了,事情什么样心里原本就有底。也不去理会岑诗芸,见梓美这样,眼里忍不住含笑用手指在梓美脑门上点了下“就你能说!看来勇气之石有点用啊。”继而凶狠的环视一圈“那这些人都干嘛的?听说书呢?”周围的名媛立刻从型男岑诗明的遐想中被震出,赶紧逃离现场。
岑诗明听见梓美这样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梓美。那眼神让梓美想起昏迷时她做了个梦,梦惊醒后喊着白莲花时,岑诗明那复杂的目光。
她别过头不去看他,却看见张灵凤正痴痴的望着岑诗明,目光里里的感情毫不遮掩,那里面有惊喜、有隐忍,但更多的是浓浓的爱恋。梓美被这个眼神冲击到,她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这个眼神仿佛见过。但是是谁的呢,梓美一时想不起来,却也不在意。
岑诗明见张灵凤望着自己,顿了一下,回给张灵凤一个淡淡的微笑。张灵凤笑了下,脑后一疼,惯性就往前扑去。岑诗明脸色大变,下意识伸手去接。张灵凤见自己被岑诗明接住,强忍疼痛对岑诗明扯出一个微笑,随即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梓美只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和另一个画面慢慢重叠,一个女子也这样倒在岑诗明怀里,她也是这样,哪怕生命的最后一秒,也对岑诗明笑,想要留给他自己最美的一面。梓美脑中轰然一响,她想起来了,牢里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包括雪荷死后和她说的话,尽管她分辨不出这是做梦还是现实,她统统都想起来了。庞大的信息量轰击着她的大脑,她腿一软,脸色刷白。
丁劭义见梓美的脸色瞬间难看,也顾不上岑诗明他们,打横把梓美抱起,大步流星去找客房请大夫。
梓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她想起了白芙蕖就是白莲花,白莲花就是雪色荷花。她想起了雪荷的死,想起了岑诗明眼里的厌恶和迁怒,她只觉得这个世界都不是原本她所认为的模样。
梓美脑中正混乱,忽然胸口的笑面狐狸一阵灼烫,她连忙把布袋拉出来。这时和笑面狐狸一起的珠子光华一闪,常乐随即出现在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