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夫人叹口气问道:“你孵化它有几年了?”
芷蓠一愣,低下头应道:“三年……”
“可有变化?”薇夫人指了指那白蛋,问道。
“……没有。”芷蓠很气馁地回答道。
“傻孩子,你没有那份机缘……”薇夫人不再看她,亲手捧起白蛋,款步走下台阶,将之安安稳稳地递到了林雨淅手中。
林雨淅不敢大意,郑重地接过。就见那白蛋刚刚碰到其纤纤玉手,便泛起一丝金光,然后从内而外焕发出异样光彩。不多时就从乳白色变为金黄色,并且由大变小,其内隐约可见一只无羽雏凤耷拉着脑袋,蜷缩一角。只不过这场景一闪而过,金光消散,再不见其中事物。
“果然……”薇夫人满意一笑,将林雨淅搂在怀里,柔声道,“答应我,好好照看‘她’,可好?”
林雨淅还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不知怎的,她竟感觉到怀中的蛋壳有些不安分,似乎里头有什么东西蹦蹦跳跳,隐约还可听见几声剧烈的心跳声。
林雨淅搂紧了怀中的金黄色小蛋,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安慰。
“它是你的了。”薇夫人松开怀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款步回到原座,一瞥芷蓠那失落的神色,柔声安慰道,“傻孩子,凡事莫要强求。”
芷蓠黯然点了点头。这三年来她日夜都在孵化这只蛋,从不离手,就连吃饭睡觉也要抱着它,就是为了和它建立一种亲密联系。然而三年过去了,这只蛋始终对她不理不睬。而如今只是被林雨淅搂在怀里,那只蛋竟然如此快地从初始期变化到孵化期。这也就意味着,它将认定林雨淅为女主人。而芷蓠,花了三年时光,却最终一无所得。
为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对面这个女孩究竟是怎样的人,怎样的身份?
“母亲,辛勤耕耘颗粒无收,无心种柳柳树成阴,世事为何如此不公?”芷蓠黯然道,“孩儿不明,请母亲指点。”
“你想要公平?”薇夫人一笑,“何为公平?世间之事,轮转万千,从无定果,若执念论公,”她指了指天,顿时一只雄鹰盘桓,她指了指了地,顿时蚂蚁成群。
“鹰蚁共生于世,而形态迥异悬殊,天道无情,何来公平?”
“命理者,休论公平。”
芷蓠若有所悟,却仍然不解道:“即便如此,天道有果必有因,因何在?”
林雨淅虽然不是很懂她们的对话,但听着这口气也明白了一二。赶忙快步跑上台阶,把那金黄色小蛋放在桌上,摆手道:“两位别争啦,淅儿不要就是了。”此话一出,那金黄色小蛋竟是生生跳了起来,然后急剧不安地扭滚在桌上,像极了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林雨淅见状蹙起眉头说道:“你再卖萌也没用,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薇夫人微微一笑,指着那只黯然的蛋说道:“此为果,”然后纤纤玉手一转,指着林雨淅道,“此为因。”
芷蓠低下头说道:“孩儿不明。”
“她心若莲花,皎洁无暇,纯明空然无一物。而你虽已登堂,尚未入室,那一抹相争之心始终不去,是以三年苦工不及一朝相见。”薇夫人叹口气道,“俗事尘缘,得失最是下乘,切不可放在心上。”
芷蓠点点头,说道:“孩儿明白了。”言毕她便将那只不安分的蛋抱在怀里,似是告别般地轻轻抚摸片刻,然后递给林雨淅,“照顾好……她。”
林雨淅望了望薇夫人,见后者微笑着点点头,这才愣愣地接过。那蛋一下子变得安分起来,粘在林雨淅身边不肯松开。
“多谢夫人。”楚天箫不知道那蛋里到底是什么,却从几人的对话中听出这东西十分珍贵,当下感激地抱拳一礼说道。
薇夫人摆摆手道:“何必客气,这东西叨扰了许久,得遇有缘人,也算它的造化。”
没等楚天箫客气,她却突然微笑对着林雨淅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林雨淅不知为何感到一阵紧张,下意识地右手按住了衣角,下唇紧咬,怯生生地说道:“林……雨淅?”
这个名字是小星君告诉她的。但当日的天算之法到底准不准,她自己也是很不确定。
闻言,薇夫人处变不惊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波动。随即她一双玉手竟是按住了心口,眉宇紧蹙,显得极为痛苦。
“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更早……”林雨淅低着头不曾注意到薇夫人的仪态,怯生生地再度开口道。
“说……下去。”薇夫人忍住痛楚说道。
“淅儿。”林雨淅说完便抬起头来,见薇夫人额头冷汗直冒,连忙上前为她一抹汗水,关切问道:“夫人,怎么了?”
薇夫人摆摆手示意无碍,旋即话音颤抖地说道:“你……随我入内一堂。”
芷蓠掀开内堂的帷幕,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目光扫向林雨淅,竟是多了一分尊敬。
“夫人?怎么?淅儿若是惹您不高兴了,还请不要见怪,有什么责罚在下一力承当。”楚天箫见状连忙上前挡住两人去路,却见薇夫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哪里有什么见怪,我不过是见了这小姑娘很是喜欢,想要指点她一番罢了。”
“真没事?”楚天箫惴惴不安道,方才薇夫人那般神情,实在太过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