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您先稍等一下!根据您刚刚告诉我的情况,您丈夫钟立坤先生似乎是一个习惯用容忍来回避矛盾的人,用您的话来形容就是窝囊。而他这次放肆的行径偏偏又是在醉酒的情形下才发生的,所以,我推测这次不过是偶发状况。
雯慧:偶发?那也是耍流氓啊!
Z:我现在还无法判断他是否具有心理问题,我至少需要和他本人谈谈。
雯慧无奈:可他现在神志正常吗?再说,他还被拘留呢!
Z:那么在他恢复平静之前,我能不能先和您的大姑姐以及儿子谈谈呢?
雯慧想了想:行倒是行,不过钟昊还不知道他爸爸干了什么,我不想让儿子知道他做的烂事。
Z:好!我会掌握分寸的。
裸奔 3
2007年7月18日,下午5点,裸奔前9小时。
曝晒!
漫漫车龙在下午的酷热中缓慢蠕动着,仿佛一串排列整齐的太阳能烤箱,疲惫不堪的钟立坤正无奈的端坐在其中一个“烤箱”里汗流浃背。“要了命了!”钟立坤嘟囔着擦了一把下巴上的汗水,由于他那肥胖的腰身,仲夏的闷热简直就是鞭挞。
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被烤熟的时候,却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打眼望去,一个简陋的洗车棚就在前面路边儿,几个伙计正用水管中清冽的水柱儿挥洒着一片凉意。这让焦渴难耐的钟立坤精神为之一振,他毫不犹豫地拐出机动车道,把自己的老捷达径直停在洗车棚门口排起了队。
“总算能凉快凉快啦!”惬意地寻思着,钟立坤关上空调、摇下车窗,低下头在包里翻找着。他不过是想忙里偷闲,点上根儿香烟喘口气罢了……
“别出声!”随着这句清晰、低沉的指令,一只手从刚刚摇下的车窗外伸进来,把一件东西顶在了钟立坤低垂着的额头上。
一枝枪!
尽管钟立坤的视线被那只手挡住,看不到车外的人,但眼睛的余光告诉他,那的确是一枝枪!准确的说,那是一支做工粗燥的火药枪,俗称“喷子”!而鼻子里闻到的浓重的火药味儿和额头上沉甸甸、冷冰冰的触觉都说明,那支枪不是仿真的。
酷热立刻就消失了!
钟立坤被冻僵一般,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扔进了冰窖,意识突然化为一片空白,嘴唇发麻,手脚冰凉,身上的汗水瞬间全都凝固成了鸡皮疙瘩!车外那个忙碌的世界忽然就变得很遥远,虽然堵塞的车龙仍然蠕动在不到3米远的马路中间,甚至还有路人从身边匆匆经过,但是在下午5点的交通高峰里,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主干道路边,却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在车里被一枝冰冷的火药枪顶住了头。
“吃饱撑的,我贴什么车膜儿啊?”这是钟立坤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
“开中控!”那个声音对钟立坤的思维掐算得分毫不差,恰到好处地再一次响起,冷酷而镇定。与此同时,额头上的枪口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显示枪的存在。
钟立坤乖乖照做了,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拿枪的人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咔咔”两声,右侧前后车门同时被迅速打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另外2个人齐唰唰地钻进车里。其中一个黑黑壮壮的方脸汉子坐到副驾驶位上,他手里竟也有一把土枪,而且在他关上了右侧车门以后的第一时间就对准了钟立坤的太阳穴。
随即,顶在额头上那把枪的枪口松开。驾驶室外人影一闪,钟立坤只听到身后的车门一响,被打开然后又关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方脸汉子收起枪的同时,熟悉的枪口已经再次顶住了钟立坤的右侧腰眼儿,枪口上还残留着他额头的体温。
“开车!”那个声音第三次响起,但这次已经是在钟立坤的身后了。
手脚都在发软,钟立坤努力3次才终于挂上档位。从老捷达停车到再次启动,前后还不到20秒,一次团伙劫持行动便已经干净利索的完成。而钟立坤作为被劫持者,甚至自始至终都没看清身后那个人的脸。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好?”钟立坤浑身发抖,一边勉强驾驶一边胡思乱想:“我今天晚上还得看我妈去呢!这下,还能不能活着看见她都不一定了,我死了谁给她做饭呀……唉!说好6点钟请九州大饭店的王经理吃饭的,这下子肯定得爽约了。人家王经理要是一不高兴,我那外甥的工作又得黄了……我姐还得数落我……嗐!下辈子吧!”
“掉头往东!”来自身后的声音打断了钟立坤杂乱的念头。
“我说……几位……”钟立坤一边掉头一边颤颤巍巍地说:“要钱要车你们都拿去,什么都好说!我上……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还有个没了爹的外甥……可……。可都指着我一人儿养活哪!”
“你哆嗦什么呀?诚心想跟别的车蹭上,好招交警拦咱们是不?”拍了拍钟立坤的肩膀,坐在后座上的一个瘦脸汉子搭腔儿了:“我告诉你,好好开!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遇上警察我就先他妈做了你。”
钟立坤偏过头一看,更加面如土色,只见右后方那个瘦脸汉子的挎包里露出三把长长的刀柄,而且都已经缠好了防止见血打滑的布条儿。
“大龙!”身边的方脸汉子回头瞪了一眼,随即换上一副并不让人信任的笑脸,对钟立坤说:“大哥!我看你拉家带口也不容易,哥儿几个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捎个脚儿,完事儿各走各的。好好开车!”
“是!是!”钟立坤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忙不迭地点头:“您几位要去哪儿?”
“管庄!”身后那个声音总是很简短。
正在这时……
“Oh~!Oh~!Oh~!Ale!Ale!Ale!”毫无预兆,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钟立坤的头皮一阵发麻,刚落下的冷汗再次瞬间浸透了纯棉体恤衫。“电话……对……对不住!”钟立坤几乎快心急梗塞了,嘴里已经结结巴巴。
大龙目露凶光:“你他妈诚心是吧……”
“让他接!”身后的声音处变不惊,还是那么平缓,而大龙立刻不吭声了。
捷达靠边停车,腰眼儿上的枪口纹丝不动,钟立坤终于接起这个几乎要命的电话:
“喂~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