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懂躲在角落,看着欧阳夕抹着眼泪,慢慢离开。她忽然有点理解欧阳夕了,她和安芷默本来好好的一对,被安惟硬生生分了,才演化出以后那么多悲剧。如果安惟不插手,她和安芷默,自己和宋望合,也会是互不相干的两对。只是,这世界上的事,又哪是他们能想到的。欧阳夕帮闫明豪窝藏财产,咎由自取,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非法窃听罪。”
这声音不大,刚好能被董懂听见。董懂一怔,唯唯诺诺,心里别别扭扭,最后只能推门进去,像以前一样,垂头丧气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感觉。”
原以为他又要“第一、第二”列举证据的时候,他居然跟她说感觉。董懂咬咬下唇,憋了很久,“你得了什么病?”
“流感。”
董懂翻了翻白眼,心想你可真娇贵!她刚要说什么,就看见医生走进来,微笑着说:“安书记,最近天气潮了点,可能比前天疼,您忍着点。”董懂惊讶地看看医生,那医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一进来就看见董懂了,愣是什么也没问。他走过去,掀开被子,董懂才看见安芷默左腿上打着石膏,右腿膝盖缠着绷带,医生掀开他的毛衣,董懂更是倒抽一口凉气,他腹部的纱布上,渗着血迹!
流感的人……会伤成这样?!
怪不得他讲话慢慢的,淡淡的,那不是装酷,是他没力气说话!
“他出了什么事?!”董懂叫起来,抓着医生拼命摇,仿佛咆哮马教主附身。
医生看了看安芷默,指着他的腿,说了两个字:“车祸。”又指了指他腹部的伤,“子弹。”最后,很简洁有力地给了董懂一个非常恐怖的答案:“蓄意谋杀,好不容易抢救回来。”
安芷默+董懂=30%(一)
医生让护士给安芷默挂上点滴,然后交待几句。他们走了之后,董懂还是懵懵的,直到安芷默严肃地说了句“不准告诉外公”之后才回过神,喃喃着:“谁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安芷默皱皱眉,可能是什么动作牵动了伤口,疼的。董懂马上闭嘴不问,几步上前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眼睛湿湿的。才对他心灰意冷,就忽然发生那么多关于他的事,让董懂之前的决心全部崩溃,要说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那还是安芷默。
今时今日,董懂不知所措。
“回去吧。”安芷默把手抽出来,显得比刚才冷淡。
“不,我要照顾你。”董懂殷切地趴在他边上,目光一刻不停地粘着他,眼底仍旧湿漉漉的。她现在才发现,安芷默的脸色那么苍白,一开始没认真看,以为他保养得好,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没有血色。
安芷默刚要说什么,门口进来一个警察。董懂回头看了一眼,就退开了。
“这不是董懂吗?”那个警察认出她来,董懂认真看看,回想一下,然后眼睛眨了眨:“你是……沈颐?”
沈颐穿着警服,英姿飒爽,他对董懂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我前年调来省会,一直不知道你也在这里。”说罢,他转向安芷默,“逃逸的嫌疑人抓住了,昨晚招供,说是闫明豪指使,报复性质。”
“你们的效率很让人满意。”安芷默轻轻地说,闭了闭眼睛,像是很累了。
“呵,说得轻巧,我们从你出事那天就没合眼过。这可不是小案子,省厅几个文件下来,搞得人心惶惶。”沈颐不满地斥道,指着自己眼底的黑眼圈,“你自己也不小心点……要不要我们派几个人过来保护你?”
“不必了。”
“那我过几天再来,回见。”沈颐向来很干脆,挥挥手,出去了。
董懂送了几步,转身回病房的时候腰又疼了一下,她不禁扶着自己的腰,轻轻揉了几下,只见安芷默望向她的目光骤然又冰冷下来。
“又有了?”他苍白的脸阴沉沉的,压着眉头。
“有什么?”董懂莫名其妙。
安芷默没回答,只是用目光瞥了下她的肚子。董懂骇然,捂着肚子,怒了,“你才有了!你才又有了!我哪来的孩子!”他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她!无聊!死了才好!董懂心里一阵诅咒,狠狠瞪了他一眼,抢劫一样把自己放在一旁的包抓过来,撇下他走了。
先是不解,之后仍是疑惑。安芷默听见董懂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便又转头望着窗外——她,应该会再来吧。
然而安芷默想错了,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也没错。每天都有人来探望他,比如谢婕,一天来一次,还有市里省里的一些领导以及原来的同事,快出院的那几天,外公谢均也来了,一边埋怨谢婕这么大的事都瞒着他,一边敲打安芷默,叫他做事不要那么狠绝。每天门外想起脚步声的时候,安芷默都会多放点注意力在自己的听觉上,只是每次进来的都不是他最想看见的人。
某天安芷默得以和母亲谢婕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他用一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语气问正在削苹果的谢婕:“董懂在哪里?”
谢婕没有马上回答儿子的话,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安芷默援藏五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前途大好。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从西藏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北京,一定就是准备在北京定居,可是这孩子居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