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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在出现一次危机的期间或者在危机以后,总统在一段短暂的时间内总比较定期地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部分原因是把它作为记录下所有负责官员的意见的一种手段,但是主要是为了制止外界的批评,因为这些批评往往把政府的机构和效率等同起来。在古巴导弹危机期间,当有人问及外间传说的关于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所采取的各种不同的立场时,他说,“国家安全委员会是总统的一个咨询机构。归根到底,美国总统必须作出决定。这是总统的决定,不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决定,也不是任何集体的决定。”他这番话一点也没有夸张,因为他常常否决国家安全委员会主要成员的决定,而且至少有一次还否决了他们全体的决定。

有些人对于肯尼迪对待组织机构的态度啧有烦言。霍奇斯部长就公开发牢骚说,应该更多地召开内阁会议。国务院的助手们私下抱怨说,如果在作出关键性的决策时他们不在场,那末他们的威望将蒙受损失。腊斯克国务卿则不满地说,他不喜欢在“不负任何责任的索伦森和凯森那样的人作出学究气的评论的会议上”提出他的意见。他宁愿把自己的论点只说给总统听。不过总的说来,各部的首长都同意威拉德·沃茨的结论,即虽然没有召开大量的正式会议,“总统和内阁之间……内阁官员之间”两方面的联络通气全达到了异常密切的地步。

演说和声明的审批

总统规定,所有重要的演说和国会证词须由白宫审批,但除了在危急时期,这个规定是难得执行的。塞林格和他的班子以及特德·里尔登审查日常的演说稿。邦迪和我的班子分别审查关于国内和对外政策方面的主要声明。总统审查他自己的一些演说稿。有时遇到某个敏感的问题正在举行听证会时,他便要求我们事先对那些持有不同观点的行政部门证人的所有国会证词加以协调,并在听证会进行过程中加以检查,例如在古巴导弹危机或是1962年的经济与税收前景等问题上就是如此做的。

这种做法取得了一些重要的成果。国防部发表的有几篇演说就变得不十分“炫耀武力”。一个国务院的助手获得通知,他不得坚持自己在民权方面的不切实际的建议。不过这还不是一种完善的制度。有几篇有争议的高级声明未经审批就发表了,而且没有什么方法去审批对新闻界或国会质询所作的答复。

最难审查的演说稿——而且如果不加审查,听其发表又最为危险的——就是高级军官发表的那些演说,他们的意见往往并不反映总统对于和平的看法。在肯尼迪就职的第一个星期,海军作战部部长阿莱·伯克的一篇强烈的反苏演说被白宫把调子改得缓和了些,以免不利于RB-4侦察轰炸机飞行员的获释。当这件事为外界知道以后,兴起了一大阵关于“封住了军界嘴”的喧嚷。实际上,海军上将伯克是自动把演说稿提出来的,而且这种程序也没有什么反常。但是有一点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为明确,即现役军官不应在他们的演说或国会证词中破坏最高统帅的最后决定;不应在有关美国对外政策的性质上混淆世界视听;不应把对部队或舆论进行政治思想的灌输作为他们公务上的一项职责。

上述最后一项的最糟糕的例子就是:埃德温·沃克少将对驻在德国的他的部队使用了右翼极端分子的材料。总统在报纸上看到了沃克的狂热的指责,于是请麦克纳马拉进行调查。1961年11月,沃克少将受到告诫并被调往太平洋后,他即辞去了军职。

肯尼迪说,保护军方,使他们不直接卷入政治,规定他们的训话要准确而无党派性,并且要求他们的正式发言反映官方的政策,这并不是什么过激的,甚至新奇的做法。也没有对军方的言论自由或是他们坦率回答国会的质询加上任何新的限制。但是如果一个著名的高级军界人物发表了一篇影响到对外政策或者可能影响到军事政策的演说,我认为人民——以及国外——有权指望这篇演说是代表本国政府的意见的。……审查的目的……在于保证……政府是以一个调子发言的。

同时,肯尼迪指出,为了这一目的,他自己的演说也交给国务院和国防部去审查。

然而,斯特罗姆·瑟蒙德却乘机发动一次参议院的调查,企图把这种“审查制度”与对共产主义的“示弱”联系起来。前总统艾森豪威尔发表一项声明说,经过“再三考虑以后”,他自己政府规定的审批演说的政策应予取消,这使局势更形复杂化了。但是几位高级军官全证实这种做法是明智的,同时沃克少将的大肆咆哮的证词也证实了这一点。总统相当欣慰地说,军界支持他的审批政策的最著名的人物,都是些显要的军官。

他们懂得军方和文官之间要保持正当关系的重要性……这种关系已经存在了那么多年,它规定由文官负责控制和承担责任……事实上,军方对这个问题似乎比有些文官更为理解。

然而军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理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用一个调子发言,即同他们的文官总司令同一个调子的。有些人仍然向国会和新闻界抱怨,因为他们认为有些决定没有同他们作充分的磋商,或者被不明智地否定了。但是,总的看来,华盛顿官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清楚地用同一个强有力的语调在公开场合讲话。

人事更动

在肯尼迪留用或任命的重要官员中,没有几个是被公开免去联邦政府职务的。有一个身居要职的留用人员,肯尼迪的批评者,本是免职的对象,但是当肯尼迪看到邦迪的备忘录,说明按照法令只能以“行为不检”的名义才有希望把这位先生免职时,总统便在文件下面潦草地写下了这样的批示:“不要这么做——他会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我们的。肯尼迪。”

尽管如此,对于那些不能继续胜任,那些徒有虚名和那些不具备肯尼迪同样的精力和理想的人,不是要求他们退休,就是另行安排职务。最为突出的一次改组——被某些方面的人士称之为“1961年感恩节大屠杀”——发生在国务院里。

总统几乎刚一就职,就对国务院失去了信心。他感到国务院似乎一直存在着一种内在的扼杀独创精神的惯性,而且那里的过分疲沓的倾向也使国务院显得优柔寡断。那里意见纷纭而缺乏活力。总统始终弄不清楚(甚至在人事变动以后,情况也仍然如此)谁是主管人员,谁明确奉派去做什么职务,以及为什么他自己的政策方针似乎一贯地遭到修改或拒不执行。国务院的领导——包括国务卿腊斯克,副国务卿鲍尔斯和鲍尔,驻联合国大使史蒂文森,巡回大使哈里曼,助理国务卿威廉斯,拉美事务协调官伯利,所有内阁官员级的人,以及其他许多人——显得人材济济,但其成绩却显得与此很不相称,这是颇具讽刺意味的。肯尼迪感到鲍尔斯推荐的人干得比腊斯克推荐的人出色;腊斯克感到被肯尼迪亲自指派的下属约束住了,其中有些人甚至在腊斯克就职以前就委派来了——他还受到白宫的所有助手以及为研究对外政策而调来的一些局外人的约束;鲍尔斯则认为在国务卿本人无暇顾及的行政改组工作上得不到腊斯克的支持;而沉浸在联合国一纽约的气氛中,把世界舆论看得比国内舆论更为重要的史蒂文森,却感到和华盛顿的决策失去了联系。另外,改组国际开发署的对外援助方案不仅由于指导无方而受挫,而且也由于国会——批评国际开发署人浮于事和缺乏效率的最严厉的人们——拒绝授权裁减冗员而受到影响。其实在国际开发署中,有许多人就是通过国会的关系安插进去的。

国务院与国会、新闻界及白宫之间的关系颇为混乱。国务院的老人都怀念地谈起艾奇逊——或者尼克松。外事人员中有许多最辉煌的人物在麦卡锡一麦克洛德时期、在杜勒斯的一人外交时期都变得暗淡无光。外事机构现在仍然苦于士气低落,仍然在埋怨那些放肆的非专业人员和其他机构的干预,并且仍然受到那种对每一决定都想面面顾到、从长考虑以致于往往议而不决的体制所困扰。(不过,有一位老资格的外交官告诉肯尼迪,外事人员已经变得十分象一匹训练得不得当的马,惩罚它只会使情况变得更坏。)

总统并不希望更换国务卿。但是腊斯克却把行政事务推给副国务卿切斯特·鲍尔斯和负责行政事务的副国务卿帮办罗杰·琼斯(文官委员会以前的一个委员)。切斯特·鲍尔斯喜欢探索长期的计划以促进短期的权宜之计。正如一位观察家向总统概述的那样,“腊斯克觉得使用一位副手很难,而鲍尔斯则觉得做第二号人物甚至更为困难。”总统喜欢鲍尔斯,喜欢鲍尔斯的大多数想法和他所推荐的大多数人员。但是国务院的班子毕竟需要一个总管。

肯尼迪曾经考虑过许多人。邦迪在1月间就已经拒绝担任这个职务了。萨金特·施赖弗和戴维·贝尔需要留在原职上。鲍勃·肯尼迪担任这个职务也不合适。阿瑟·迪安和约翰·麦克洛伊两人因为在裁军和联合国方面的工作而受到很大的尊敬,但是他们全不愿意接受固定的专任职务。哈佛大学的罗伯特·鲍伊一向主要是位思想家而不是个行政人员。最后,解决的办法很清楚,就象也许早就应该很清楚的那样:把国务院的第三号人物经济事务副国务卿乔治·鲍尔提升为第二号人物。

但是1961年夏季。关于即将重新安排鲍尔斯工作的消息过早地传了出去,使鲍尔斯的政敌全很高兴,他们错误地以为这是总统“透露”给他的专栏作家朋友的。这一来反而推迟了鲍尔斯的坏运。外交机构中的某几派人、中央情报局的专家、五角大楼的将领和右翼报刊的社论都是出于错误的动机在反对鲍尔斯。他们批评鲍尔斯太“软弱”、太“天真”,或者说他在猪湾事件中力图推卸失败的责任。肯尼迪却没有被这种批评中的任何一条所打动。与此同时,鲍尔斯在新闻界、党内和政府中的一些支持者(有些人管他们叫作:“切特集团”①)出于同样毫不相干的理由,开始向总统施加压力,要总统留住鲍尔斯。鲍尔斯本人则不理睬各种暗示和机会去要求重新安排其职务,以表示对总统忠诚。

①切特是切斯特的昵称。——译者

肯尼迪让争吵自动平息下去,但是他开始较多地依赖鲍尔而不是依赖鲍尔斯。虽然鲍尔同样没有多少时间或多大愿望担任国务院的行政管理工作,但是在重要间题上他却能给总统较为及时的帮助。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肯尼迪在赞扬鲍尔斯的同时,说明了他的意图,即“为了使国务院的机构和人员效率更高些……如果我得出结论,鲍尔斯先生在另一个负责岗位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那末我将毫不犹豫地要求他这样做”。

到11月下旬,肯尼迪已经准备采取行动,作出一系列严守秘密、速战速决的人事更动,以便使人员与职务更为相称。迪克·古德温在拉美问题上的干劲和沃尔特·罗斯托在对外政策方面的通盘规划,全属于国务院而不属于白宫的职权范围,而国务院在这方面也正好是薄弱的环节。弗雷德·达顿在白宫没有获得一个一展所长的固定工作,这时接下了国务院内处理同国会的令人遗憾的关系这一工作(他在国务院干得很出色,尽管那些比较胆小的官僚继续按照一贯的做法,向控制着财政的议员讨好迁就)。总统知道艾夫里尔·哈里曼担任过的重要职务比约翰·昆西·亚当斯①以后的任何人都多,而他作为无任所大使的成就(等地抑制了傲气,带上一个助听器后)远远超出了总统的预料。这时他同意担任负责远东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因为远东的老挝、越南、赤色中国和“福摩萨”②等问题都没有得到恰当的处理。罗斯托将取代腊斯克派的乔治·麦吉的职位,麦吉去接替鲍尔的职位(后来他由哈里曼所接替),鲍尔接替鲍尔斯的职位,而鲍尔斯则将获得一个特别大使或巡回大使的职务。

①约翰·昆西·亚当斯(1767…1848),美国第六任总统。——译者

②即我国的台湾省。——译者

很明显,这一连串人事变动全是因鲍尔斯的调动引起的。总统担心鲍尔斯在辞职时会大吵大闹,于是吩咐我“在腊斯克把这消息告诉他以后,稍许安抚他一下,就象一个自由派人士对待另一个自由派人士那样。”我喜欢切特·鲍尔斯和他对驻外机关事务局及其所需人员的看法。自从1959年以后,我就一直与鲍尔斯保持联系。向每个被调动职务的人宣布调动的消息是在感恩节后的那个星期日下午。腊斯克由于对鲍尔斯的反应感到很关心,赶到我家里来找我——我一直在家等待着——他敦促我立即去见副国务卿。

在国务院那座几乎空荡荡的新办公大楼中,我找到了鲍尔斯,他郁郁不乐地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对肯尼迪、对腊斯克、对所有的人都感到非常愤怒。他不打算再接受任何职务。他说,他是有自尊心和自信心的。他一直忠心耿耿,而人家却对他不忠实。他要辞职并把自己的想法全讲出来。

我和鲍尔斯进行了谈话。我代表总统对切特的心情表示同情。我拒绝了他的种种威胁,分担了他的痛苦,我对他所作出的贡献表示钦佩。天越来越黑,但是我们俩谁都没有站起来去开灯。塞林格预先安排的在海恩尼斯港举行的记者招待会即将开始。在这次会上,人事变动必须在消息“走漏出去”之前予以宣布。我们不停地谈了下去。最后,我们终于谈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鲍尔斯将成为具有威信的白宫班子的一员,担任总统的“亚非拉事务特别代表和顾问”,具有大使的级别。他的薪给将予以提高,以反映他的职责的提升。他将有自己的办公室和工作人员,使用白宫的轿车并可在白宫餐厅用膳。他将直接向总统汇报工作。

这不是一个实职,这一点后来大家全都明白。鲍尔斯还是回到印度去当大使合适得多,在1963年中期驻印大使加尔布雷思一退休,他马上就去接任了。他在这个职位上忠于职守、声誉卓著。但是在1961年11月他就任总统的亚非拉事务特别代表和顾问一职,毕竟保全了他的面子并防止了发生争吵。鲍尔斯接受了这个职务。总统将在次日的私人谈话中把这件事确定下来,他对此也很满意。塞林格宣布了这个消息。所有那些在几个月以前对可能调动鲍尔斯职务的前景进行抨击的人,也无法有力地反对这一安排。总统颇感兴趣地看待我奉派到自由派人士那里去作说客的这一任务,他说:“干得很漂亮,特德——这是自从你参加密执安州代表团以来干得最出色的工作。”

第十一章 早期的危机——猪湾事件

约翰·肯尼迪有一次诙谐地谈起在科德角的日子。当时他因背部伤痛,不得不坐在那里,眼看着屋外刮着的一场新英格兰飓风。房子里仅有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喝醉了酒的仆人,另一个是被这个仆人激怒了的汽车司机。当他们彼此追逐,威胁要杀害对方时,这位当时的参议员却扶着拐杖,独自坐在那片沉寂的气氛中,注视着在他周围翻腾盘旋的大自然的怒吼,默想着自己是否会生存下去。

1961年,肯尼迪发觉自己又一次面对着一场风暴。那种不自然的寂静笼罩着最高权力机关,经济上和军事上的不利形势以及自由世界内部的争吵困扰着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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